第一章 导 论
第一节 研究背景
戏曲是形塑中国传统民间信仰与民间文化的两大要素之一。至少在元代，就已经发展成熟，而在明清蔚为流行。虽然戏曲的理论与创作往往被士人视为是雕虫小技，但却是广受当时社会民众欢迎的一种大众娱乐方式。随着商业的发展，城市的繁荣，市民对消闲娱乐生活的需求日益迫切。首先，戏曲的娱乐性由众多的因素融合而成，如剧本的创作、演员的表演、唱腔的安排、场面（伴奏）的配合、舞台的设计等。欣赏戏曲的过程，常常会在听觉与视觉上给观众留下愉悦感，使人久久不能忘怀。其次，除了感官上的享受，约请亲朋好友听戏，用于消遣或者人际交流，也是常见的一种社会交往方式。近代以来更是如此，因此有戏曲演出的茶馆、戏园中常常出现“北洋茶社座常盈，燕乐升平近会英”的盛况。 近代以后，一些社会精英认为，戏曲还具有社会教化的作用。晚清至民国早期的诸多思想启蒙者对戏曲都情有独钟，他们将戏曲视为开民智的最佳利器，如陈独秀就曾深刻认识到戏曲能够起到发聋振聩、振弊起衰的责任：“现在国事危急，内地风气，还是不开。各处威信的志士设出多少开通风气的法子。像那开办学堂虽好，可惜教人甚少，见效太缓。做小说、开报馆，容易开人智慧，但是认不得字的人，还是得不着益处。我看唯有戏曲改良，多唱些暗对时事、开通风气的新戏，无论高下三等人。看看都可以感动。便是聋子也看得见，瞎子也听得见，这不是开通风气第一方便的法门吗？”有学者就认为近代以来，当宗教普遍受到知识分子和精英阶层的挞伐与扬弃，而新的、更有效的教化方式尚未出现之际，戏曲自然就成为再造人心的不二选择戏曲之所以能深受传统中国民众的喜爱，除了剧目多涉及道德伦常、忠孝节义、功名财富、豪侠征战，贴近民众的社会生活外，表演者的风采亦是民众热衷的因素之一。其中，女性表演者的出现更是吸引着观众的目光。 这些女性表演者，或可以“女伶”一词概称。女伶的历史其实可以上溯自汉朝，而较早有明文记载的是在唐朝。她们在宫中教坊及民间戏剧中演出，如著名女伶谢阿蛮，擅长舞蹈。南宋时期，周公瑾在《武林旧事》记载慢星子、王双莲两名女伶。元代以后，杂剧开始流行，女伶逐渐增多，且多擅长“旦”角或“旦末”兼工。“末”即是后来的武生，可见当时已经流行由女伶扮演男性角色，其中最为著名的有珠帘秀、顺时秀等女伶。
明初，史有记载的女伶包括有善演《西厢记》的齐亚秀和她女儿江斗奴，以及以演汤显祖《牡丹亭》闻名的商小玲。万历以后，戏班成为戏曲演出的职业团体，班中出现大量女伶。如金陵马四娘率领她的十五、六人的班子，曾到苏州唱戏，班中女伶以巧孙著称。而后沈景倩的《顾曲杂言》也提到女伶傅寿，说她是万历时歌妓，曾在南京教坊唱北曲著名。明末清初的女演员朱楚生，经常在绍兴演出，其擅长《江天暮雪》、《霄光剑》、《画中人》等剧，颇获佳誉。清初的女伶有些会兼做妓业，如陈文述在《兰因集》记有，女伎小青“色艺皆精，尝演剧”。查继佐于史狱终了后组织了一队伎乐，著名的女伶有“柔些”、“月些”、“见些”。透过政府的查禁资料，我们也可以见到女伶的身影。康熙十八年（1679），政府开始对女伶的演出加以限制，三令五申禁止女艺人“游唱”。在《严禁秧歌妇女及女戏演唱》、《康熙十年禁唱秧歌妇女》、《康熙四十五年驱逐秧歌妇女》、《禁女戏入城》等则例中都有禁止女伶活动规定。官府认为，女伶“名虽女戏，乃于妓女同”，为避免“不肖官员人等迷恋，以致罄其产业……应禁止入城，如违进城被获者，照妓女进城例处分”。乾隆年间亦持续此类禁令，并把实行范围扩大至北京城以外的地方。
第三章 登上舞台：女伶群体的兴起与发展............ 52
第一节 河北梆子女伶群体的诞生..............52
第二节 京剧女伶群体的兴起..............63
第三节 评剧女伶的出现.............72
小结...........82
第四章 私与公：女伶群体的日常生活.......... 84
第一节 京津女伶的出身背景..............84
第二节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女伶的学艺方式..........91
第三节 冰火二重天：女伶的日常生活面貌............97
第四节 女伶的感情与婚姻生活..........111
小 结...............124
第五章 “观看”女伶：跨性别表演、捧角现象与“淫戏”....... 126
第一节 性别跨界与戏曲表演..............126
第二节 明星化的女伶：捧角现象的兴起...........135
第三节 女伶与淫戏............156
小结............164
第七章 结 语
在学术研究的意义上，本研究透过城市文化史、日常生活史与性别史的研究视野，大量爬梳了近代京津报刊中的女伶史料。虽然这不是第一篇以性别角度研究戏曲课题的研究，但不论在地域上或题材上，京津女伶都有其特殊的意义。本研究试图再现 20 世纪初期京津地区女伶群体的形成过程，并尽力描摹各剧种中的女伶群体所处的位置，以及她们经历了什么样的脉络发展与跌宕起伏。
对于奎德社坤班的微观与个案研究，也是对戏曲史中戏班研究的重新检视与深化。 过往戏曲研究中，已经有学者黄育馥透过京剧当做观察中国女性地位变化的窗口，初步提出了 19 世纪末、20 世纪初，女性在京剧中的地位发生了令人瞩目的变化，改变了京剧界是男性宰制的现象，而这些变化呈现在几个方面，其中像是女性作为观众进入京剧的世界。在 30 年代之后，女性和男性一样，可以不受限制的观戏，其影响让女性观众成为京剧文化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关于这点，透过本研究，我们更发现女性观众实际上对于演戏的唱腔并不考解也不理解，却对女伶人物的造型与服饰有种特殊的美感追求。而无论是女演员的培养与积极地参与京剧演出与社会活动，或者是男女演员的合作与竞争关系，还是剧目中的女性角色的变化与对爱情赞叹的变化，这些都显示了女伶文化可视为是近代中国社会变迁下的历史投射与缩影。表演传统文化的现代女性。在大时代的新旧交替之际，社会向近代化变迁之间，女伶群体虽然无法完全摆脱传统的束缚，但她们在此前提下，做出了向现代迈步的各种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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