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研究结果讨论
5.1 基层数字政府改革中“空转执行”的形成机理
本文着重关注基层数字政府改革中的失效运转，反映的是基层组织执行中的“空转执行”问题，是指利用资源进行的治理活动实际处于失效状态，政策推进过程中表现出向上执行反馈和向下吸纳民意的困难，在执行中有明显的痕迹主义倾向。通过对广东省浮市 L 镇数字政府改革的事实梳理，我们发现：
（1）在组织之间关系维度中。省市级政府是强硬推行，通过数量化的任务分解、多层次评价体系向下传导任务型压力，呈现出一定避责逻辑。区县级政府直接转达上级任务，但也考虑基层实际情况，会通过会议协商、对提交报告的默许与基层组织达成共识搁置，减缓压力。所以上级组织在政策执行中表现为硬性推进的“高压锅”、共识搁置的“减压阀”，并强调“痕迹管理”的重要性。
（2）在组织内部特征维度中。乡镇政府和村居组织随着驻村制的大力推行，带来了自下而上强烈的属地责任型压力。但同时基层政策执行情况经常要向上级通报，业务完成情况与绩效评估紧密挂钩，面临着科层体制的技术治理要求。责任型压力与技术治理要求之间出现了失衡，导致基层组织的治理思维是技术导向而非服务民众需求，一定程度上损害了与民众之间的信任，造成了基层组织与民众之间的沟通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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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与展望
随着数字政府改革的推进，城乡之间的数字鸿沟尚未弥合，但却在许多地区出现了政府改革的“空转”现象。数字政府改革的“空转”现象，反映出技术赋能难以转化为管理效能的实质问题。为何原本是提高基层治理效能的数字政府改革，却使基层组织陷入疲于应付的“空转执行”状态？为此，本文以案例的形式，对数字政府改革的动态执行过程展开研究。整篇文章按照“确定研究对象—搭建分析框架—观察组织运行特征—探讨政策执行逻辑”的思路：首先，本研究将研究问题概括为基层组织的“空转执行”问题，并试图从组织理论视角展开分析。其次，组织理论的分析维度包括组织间关系、组织内部特征、组织外部环境三个维度，这个过程内嵌于多治理主体的互动形态中，描述了上下级政府间关系、基层政府内部及其与社会情境的互动关系和状态特征。再次，通过对基层政策执行文献的整体性梳理，可概括为国家权力、社会情境和第三领域的理论维度，本研究进一步提出组织间关系的任务型压力与避责行为的避责逻辑特征，组织内部特征的责任型压力与技术治理的技术逻辑特征，组织外部环境的需求型反馈与脱离嵌入的场域逻辑特征。进而构建了组织分析视角下基层政策“空转执行”的分析框架。以广东省浮市 L 乡镇的数字政府改革过程为个案，运用参与式观察和深度访谈的方法进行分析。研究发现：
（1）通过对基层数字政府改革的观察，政府改革的失效运转反映的是“执行问题反馈不上去、管理和服务难落地、基层痕迹主义泛滥”的问题。本文所关注的数字政府改革，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响应“放管服”改革的号召，容易忽视对民众切实需求的回应，目的和驱动力就是倒置的。
（2）通过对政策执行偏差类型的界定，“空转执行”是指政策目标和科层制运行机制没变，但形式和效果大打折扣，存在着“一切为了完成考核任务”的理念偏差。这一定程度上脱离了基层实际需要和情况，但基层组织又必须完成特定的指标考核，由此在基层表现出形式主义、痕迹主义的失效运转状态。在其成因分析上，数字政府改革过度强调的数据管理、痕迹管理，加重了指标化、排名化、证据化的机制，以数字政府改革为核心的公共行政任务，体现为一种落实层面的纵向应对、政民关系疏远的逻辑。基层政府实际处于疲于应付的运转状态，政策执行的效能远远达到方案预期。
参考文献（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