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小说的人性书写研究

育期的南方少年，不安定的情感因素，突然降临于黑暗街头的血腥气味，一些在潮湿的空气中发芽溃烂的年轻生命，一些徘徊在青石板路上的扭曲的灵魂。”[3]就是在这样一条街上，在这样一群少年中，死亡的气息总在弥漫于南方潮湿闷热的空气中。《城北地带》中小拐的姐姐锦红，这个花季少女，爱情的甜蜜才刚刚抹到她的舌尖，她就被三个小混混结束了生命而突兀的离去，生命如香椿树街上的夜饭花般突然凋谢，留下的是她的泼辣、勇敢、无畏；《游泳池》中那个渴望在泳池里畅游的少年达生，因为没有游泳票而遭到守门老头儿老朱的阻拦，最后愤怒少年将老朱拉下泳池致其溺水而亡；《刺青时代》里小拐的哥哥天平崇尚暴力，最后在野猪帮与白狼帮的集体斗殴中丧命；《午后故事》中“我”在剃头的时候亲眼目睹了豁子被城南霸王丘奇用刀捅死，但“我”却无法阻止，一切悲剧都很无奈；《稻草人》里荣、轩、土三个少年因一场误会而大打出手，荣无辜死在了棍棒之下；《西瓜船》中的家庭主妇陈素珍因上当买了一个白瓤的西瓜向儿子寿来抱怨不已，谁知寿来为了泄愤故意捅死了卖瓜人福三；《黄雀记》中保润为了报仇在柳生的婚礼前夜将其捅死......苏童以少年叙事的口吻讲述着这一场场血腥的死亡，死亡对于街头崇尚暴力的少年而言只是一场武力的结果，只为发泄狂热躁动的情绪，生命在这里丧失了崇高的价值，死亡无非是对无意义生命的转向。

..............................

第三章 孤独的困境 ...................................29

第一节 道德伦理的沦丧.................................29

第二节 基本情感的缺失.................................32

第三节 底层人物的孤独............................36

第四章 苏童的情感观照........................41

第一节 性别置位中对女性的审视............................41

第二节 对罪恶的重新解读.................................44

第三节 未知的救赎.......................46

第四章 苏童的情感观照

第一节 性别置位中对女性的审视

纵观苏童作品，无论是女性系列小说如《红粉》、《妻妾成群》、《妇女生活》和《另一种妇女生活》，还是小说中层出不穷的女性形象，作者在用极为精细的瞬间感受揣摩女性心理，试图打开人性褶皱去探索在当下社会语境中对于女性生存困境和命运的解读的同时，苏童更将女性置于一种在性别维度层面与男性无差别的位置，去单纯审视女性在除男权主义压迫之外而由自身弱点导致悲剧的原因，他认为“对女性的伤害已经不仅仅是社会体制的问题，而是人本身、女性自身的问题”[1]。

《红粉》中秋仪和小萼是在新旧交替时代飘零无依的风尘女子，两人虽关系亲密，但性格完全不同，秋仪外在的风骚与内心的坚强刚毅使这位女性独具侠气，她作为新社会被改造的对象，不堪忍受屈辱继而投奔老浦，但老浦的懦弱令她深感失望，在遭遇尼姑庵和家人的见死不救后，秋仪识透了人心冷漠和世态炎凉，她也不计较在自己落难之时小萼和老浦拒绝伸出援助之手，最后她心气已冷，看尽世间冷暖，委身于一个佝偻过了半生。相比之下小萼却是个软弱又不安分的女人，她从劳动营里出来后被老浦收留，天真无知的她认不清自己的处境，他与老浦结婚后仍然娇纵无恐，幻想富裕奢华的生活，最后对物质的不切实际的追求导致老浦贪污入狱，自己也成了孤家寡人，只得再次依附其他男人。两个女人经历过同一个男人，但命运却如此迥异，苏童淡化了社会历史之外在动因，凸显女性自身性格因素的作用，在秋仪自尊自爱意识逐渐觉醒和小萼始终妄想依靠男人改变命运的对比之中，强调女性的本体意识。同时揭示了妓女这一特殊人群在新旧社会变革中的尴尬地位，新社会要求她们改造，却又不接受她们，可见单纯对女性改造而不从根本变革大众意识是无法改变女性生存境遇的，但社会发展又需要大众意识为主导，所以苏童采取的是中立呈示的文学思考姿态，而非布道者的文人立场。

................................

结语 文学姿态与文学出路

苏童作为崛起于八十年代的作家，他在文学的道路上已然行走多年，随着先锋文学的兴起，这位细腻灵动的南方男子带着他忧郁古典的气质渐渐走进大众视野并为人熟知。纵观苏童的文学创作，八十年代后期至九十年代是他作品的多产期，仇恨、血腥、暴力、晦暗等极端情绪多为作品之表达，展现人对于生存的欲望和欲望驱使下的人性罪恶，新世纪以来的苏童步入不惑之年，生活心态随着人生经验的积淀逐渐由悸动转为淡然，创作风格也转向当下真实的生活，他有意淡化了以往小说中的阴郁和尖锐，走向澄明和平和。谈及这样的变化，苏童自己说：“人到了一定年龄，会有一种自觉，这种自觉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你会觉得，你不光要对自己的艺术创造负责，还应对世界上的某些东西负责.....十年前社会现实根本不能感动我，现实当中触动我的东西很少，但到了一定年龄，我觉得它会触动我，我会把这种触动转变成一部小说的构思和想象。”[1]例如《米》和《我的帝王生涯》中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和浑浊叙述在苏童后期的作品中消隐，在《蛇为什么会飞》和《黄雀记》中，他将自己对人性的思考、生存的叩问融于伦理的传达，消解了揭露和批判的嫌疑，以低位的写作姿态回归现实，在寻找与探索中与生活和读者讲和，无关风月，只是讲述我们所生活的世界。

苏童写作的先锋性在先锋文学浪潮退去后逐渐淡化，他认为这是探索自己文学出路抑或发展的积极尝试，因为他以一名文学的虔诚信徒的身份在诠释着文学对于自己的意义，“比较完美的写作是不预设姿态的写作，从某种意义上背叛先锋本身是一种先锋。”[2]秉承这样的文学态度，苏童始终在书写着人性命运与人类的生存困境乃至历史的哀转曲折，在他的探索道路上，逃亡不是唯一的稻草，死亡更无法否极泰来，而孤独是时间留给我们唯一的自由，如果无能追踪逝去的罪恶，也许真正的现实只在视野的死角，而苏童一直追索的“南方”也许正是人类消解痛楚的圣地。文学是在人类无法挽回的悲剧面前体恤心灵的慰藉，“人类生活越是暗昧，就越是需要那些伟大的灵魂成为光明的生长点，以支撑人类的希望。”[3]也许苏童一直困惑的“文学的出路”会在自我救赎和救赎他人的分岔路上，我们也有理由相信，这位情愿将自己的一生变成文字的作家，会在企望光明中给予我们生的力量。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