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乡村集体记忆的传承困境与出路
(一)乡村集体记忆的传承困境
进入 21 世纪以后,我国农村面临着巨大的变迁。这个变迁主要表现在:农村人口外流、特别是青壮年的外流,导致记忆主体地流失;村庄整合,空心村慢慢地消亡,自然村向行政村集中;村庄权威转型导致村庄治理的弱化,公共服务能力的缺失;以及在市场经济下,经济资本功能的凸显。
1.记忆主体的流失
费孝通曾用差序格局[67]来概括中国乡村社会关系,认为乡土中国的关系是以人为点,以血缘关系为支,以宗法群体为面,辅以地缘、政治等因素共同作用而形成的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的错落网格状关系[68]。在 C 村,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仍旧处于以宗族群体为乡村活动基本单元时期。宗祠、寺庙尚未被毁之前的很长时期,这种宗族群体为乡村关系基本单元的维系主要体现在大型乡村活动的举办,例如举行穿马灯活动都是以家族为最小行动单元。HXA:“玩灯就是宗派,因为一个村子,一个村子本姓多。都是以每个姓氏在历史上官位做得最大的命名。”在过去,穿马灯这一活动往往体现一个宗族,一个村落的整体形象,每个村落都代表着一个宗族,穿马灯作为当地一项重大的民俗活动,自然而然成为了各个村庄之间的比较对象,参加穿马灯的人数多就代表这个宗族人丁兴旺,穿马灯的声势浩荡就代表这个宗族势力强大。各个村庄之间都会进行比较,甚至,严重时,还会出现打架事件。YD:“以往村子都会比较,有宗族势力在,会打架。”
哈布瓦赫曾提到,过去的记忆不停地再现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将过去与现在建立起一种历史的对话关系,在这个连续的关系中,无形地巩固了集体认同感。村民借助穿马灯这一传统民俗文化对乡村集体记忆进行提取,使得旧时的记忆在生活中再现。同时,为村民们认知集体提供了具体的文化意象,形成了村庄内的集体认同。HXJ:“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现在玩灯这种传统文化传承延续下来,在过去就蕴含着一种家族势力、宗族观念在里面,比如我们姓何的,就形成一种派系,我们是一家,你们是一家,这样就形成了地方势力。我有钱我新建房子了,我怎么样表现出来,那么到了过年的时候,我就要表演,通过玩马灯这种传统的方式。”
五、结论与讨论
(一)结论
在当今社会,乡村集体记忆承载着当地悠久的历史文化,见证着乡村社会的变迁,沉淀着村民的生产生活方式,在现时化的传承中不断地被挖掘与重构,是村民乃至该地区、该文化圈群体所共有的记忆形态,成为维系地方和人的重要精神纽带。但随着乡村社会的结构性变迁,村庄内部的人不断外迁,促使原有的记忆主体大量流失;乡村治理的弱化,使乡村集体记忆的延续失去了有力的支撑;外部的商业化气息也使村民们离乡土越来越远,记忆场所逐渐被替代,乡村集体记忆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对于乡村传统民俗文化的传承呈现出严峻的局面。因此,本文将 C 村的“穿马灯”作为研究对象,通过乡村集体记忆的流变,挖掘乡村集体记忆的传承路径。通过研究发现,在 C 村,一方面村民自身对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各种资源的需求一直存在,穿马灯文化在整个过程中具有不可替代性、民间性和集体性,不同阶段虽然有所变化,但核心始终未变。另一方面,乡村集体记忆通过纪念仪式、身体实践和符号载体的展演、传递和沉淀而不断地强化并传承下来。
乡村社会的变迁不可避免地影响着乡村传统民俗文化的传承,传统民俗文化正处于严峻的传承困境之中。乡村集体记忆是一个活态的储存、提取、建构过程,对乡村集体记忆的保护就是对乡村传统民俗文化的保护,对乡村集体记忆的保护就必然要掌握它的流变与传承路径。在基于纪念仪式、身体实践、文化符号的原有传承形态上也应进行创新,以求更好地适应大环境的发展。比如在 C 村,穿马灯仍留存着大部分的原始形态,但也因此导致其内生动力不足,几近濒危的局面。因而,在乡村社会的变迁过程中中需要对乡村集体记忆进行一种活态的保护,既要通过国家和政府的力量重建记忆场所、丰富记忆储存形式、构建集体记忆,保证乡村集体记忆传承的完整性和延续性;同时也要注重村民群体对记忆的提取与建构,让乡村集体记忆活在村民生活之中,为村民所传承,使乡村集体记忆得到真实性的展现。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