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木心作品传播流衍的当代启示
第一节 坚守自我的写作态度
自 20 世纪初梁启超以《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掀起小说界革命开始,中国的文学与政治历史进程就裹挟在一起,小说成了“发表政见,商榷国计” 117的载体。除了五四时期短暂的“人的发现”和“文学为人生”之外,文学基本上成为操控政治变动的工具。从“左翼文学”、“抗战文学”到“文革文学”,中国文学进程中每走一步都深深印刻着政治的痕迹,按照布迪厄的场域理论来说,“政治场”对“文学场”始终保持着控制和挤压118。即使是文革结束后,文学与社会、民众的联系紧密,受政治思潮和社会思潮的影响,文学自身的独立和自觉仍然严重缺乏,“文学自主原则”丧失。当时的大部分文学作品中,群体意识明显,而个体言说少见。主流文学始终围绕着阶段性中心话题,如“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寻根文学”、以及包含了意识流和先锋派的现代主义文学等。此时期的文学生成了一种意义深远的现象,即“文化热”,各种文化观念在中西文化交流、传统与现代文化碰撞中解构和建构。到了八十年代后期,文学试图从政治的控制中逃离出来,“文学主体性”和“重写文学史”的讨论大开风气,思想解放取得显著成果。在思想解放的背景下,九十年代文学的一大标志便是个人化写作,陈思和认为该年代是一个“无主潮、无定向、无共名”的表现了多元价值取向的多元化时代。119此外,市场经济的到来为中国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社会形态由传统的农业社会开始步入现代工业社会,政治上一改之前浓郁的政治气息,变成相对开放自由的政治文化氛围。这些变化带来了传统道德的颠覆和消费主义、商业化浪潮的兴起。“经济场”替代过去的“政治场”对文学产生重大影响,文化空间呈现分裂的状态,精英文化、通俗文化和主流文化并驾齐驱,而文学的市场化也成为了不可阻挡的趋势。
.......................
结语
2011 年 12 月 21 日,木心在乌镇大雪纷飞之际逝世。曾说过“你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的木心,在一场大雪中走完了坎坷的一生。也许是预料到后世读者对作品的难下定论,木心在遗稿中写道:“去吧去吧/我的书/你们从今入世/凶多吉少/没有人会像我这样爱你们/我还是为你们祈祷/世人哪/不要弄污我的书”。凭借着对文学和艺术的一腔热情,木心在祖国得一“泛泛浮名”的私愿已了。可惜姗姗来迟的,到底还是迟了。大陆出版的书籍仅是旧作,还没写出新作就“草草逸笔”的木心“犹叹壮志未酬”。木心及其作品在中国大陆的传播与接受仍在继续,对木心作品的评鉴也正在形成中。
木心作品在中国大陆的传播固然受到陈丹青等人的名人效应和媒体商业化运作的影响,但从木心作品本身的价值来看,即使没有客观因素的推动,迟早会出现在大陆读者的面前。受经济社会消费文化的影响,木心的作品得以在中国大陆出版,并在传媒界引起一定轰动,赢得读者的喜爱,这是时代赠予文学的礼物。同样是受消费文化的影响,因传播途径不同于主流文学走红途径的木心作品,虽然受到了读者的拥护,却没有得到科学的定位,反而是在媒体的炒作中被“神化”和曲解。相较于台湾文学界对木心的尊敬和喜爱,大陆文坛始终没有给予木心作品真正的肯定。笔者认为,木心是横跨了新旧两个时代、东西两个半球的传奇作家、艺术家,用虔诚的态度对待文学,用审慎的目光看待生活,用殉道的方式成全艺术。木心作品中,对古汉语和古典文学的开发、对西方经典文明的吸收、对现代文明的反思、以及对文学史写作的启发都是对中国文学的丰富。他的人生阅历,丰富了我国的文人生态。他的文学作品,丰富了我国的文学生态。木心的作品,包括讲稿在内,虽也有部分知识性的错误,却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和美学价值。无论是传统的还是现代的审美,木心的作品都应有一席之地。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