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为博 士 生 导 师 , 深 感责任 之 重大 , 战战兢兢 , 唯恐误人子弟 。最近在学校 的 上博士生们对学校和导师颇有微词 , 纷纷诉说读博士的艰辛 , 我也想谈一谈我最近对博士生培 养 问题 的思考 。
读博士确实不易 , 我 年到 年在哈工大计算机学院读博士 。当时的条件比较艰苦 , 我的导师已经处于退休返聘状态 , 而且常去香港作客座教授 实验室里总共 一 个学生 , 没有研讨的环境 硬件设备多年不曾更新 , 我在毕业时使用的仍然是一 台 实验室不能上网 , 查资料需要到北京图书馆 , 去一次背回来一堆资料 , 偶尔从别 的实验室搞到一点国外比较新的会议论文集 , 如获至宝 。
我读博士的最后阶段在我的记忆中绝非 偷快 的经历 当时我 已经结婚 , 微薄 的收人让人感到拮据 , 等待论文录用通知的焦急心情和整理 最 终博 士论 文 的莫 名 压 力都 是很折 磨人的 , 亲戚朋友时常询 问我何时毕业 , 询问中满含同情 , 因为他们觉得 我似乎半辈子都 已经花在读书上了 , 成天忙得 昏天黑地确实可怜 。现 在 的博 士 生们 和 我 当年 相 比 , 有一 些苦恼增加 了 , 比如毕业论文的要求高了 , 而 国内一级 刊物 的录 用难 度 比 我们 当年 还 大 也有 一 些苦恼减 轻 了 , 比如 有了互联 网 , 查 资料 太方便了 , 而 且可 以请 教 网络 上 的高 手 , 包 括 直接 和国外的学者交流 。还有不少苦恼没有变 贫穷和 已经 参加 工作 的 同学相 比 , 迷 茫 包 括对 研 究工作 的迷 茫和对 未 来 出路 的迷 茫 , 失落 获得 的尊 严 暂 时 与 自己 的年 龄 和 能 力不相称 。
读博 士这 么苦 , 为什 么还要 读博 士 呢 在博 士生 中间 , 读博 士 的动机 差别 是很 大 的 有的人 为 了拿一 个 学 位 将 来 好 在 高 校 里继 续 当老师 , 在职博士大多是这种想法 有的人是为了换专 业 , 从 某 些不太热 门 的专 业或 者 自己不喜欢的专业 拿到硕 士学位 后转 读计 算机 的博 士 有的人 是要换 学校 , 本科硕 士阶段 没能在哈 工大读书一直是个遗憾 , 读博士终于实现了 自己的梦想 , 能不能读下来暂且不论 , 能进人哈工大的门槛就是胜利 有的人是为了父母读博士 , 父母望子成龙 , 儿女肩负父母的期望走上了读博士的道路 有的人读博士的 目标 比较模糊 , 是靠着一种惯性 , 如 同人队人 团一样稀里糊涂地读完硕士就读 上 了博 士 最 后一 种 , 凤毛 麟 角 的 , 是 喜欢 研究 , 也善于从事 科 研 工作 的 , 这样 的人 只要 不受他人抱怨之声 的影响 , 是可 以很顺利地 比较愉快地拿到博士学位 的 。
硕 士 人 学 难 , 毕 业 容 易 , 是 人 人 可 读 的 。博士则不同 , 它需要你调动 多年积 累的全部知识和技能 , 在学 习期间针对某一课题 , 往往是某领域不曾解决的具有充分挑战性的课题独立思考解决方 案 , 在 完成课 题 的 同时实现 自身能 力 的全面 飞跃 。搞 研 究 的人 必须是聪 明人 , 有 的 同学思维 不够 灵 活 , 不能触 类旁通 , 这 种 只下 笨 工夫 的人读硕 士做 工程 没有 问题 , 读博 士就 比较难 了 , 要 产 生 质 的提 高 , 是需要 一定 的先天 资质的 。有的同学基础太弱 , 写一篇文章逻辑 不清楚 , 语句不通顺 , 文字全是网络语言 , 错字连篇 , 格式混乱 , 英语阅读 困难 , 口语更困难 , 数学基础不好 , 计算机算法知识不扎实等等 , 如果你有一两项短腿可以在博士期间弥补 , 但如果多项短腿 , 到博士阶段再补确实有点来不及了 。有的同学天性好动 , 就是坐不住板凳 , 他们善于交际 , 杂事很多 , 心总是静不下来 , 他们应该去做行政 , 做管理 , 做市场 , 如果强行改变天性做研究是不明智的 。
因此 , 我劝 想要读博 的 同学们 , 首先要 想一想 自己的动机是什么 , 基础怎么样 。博士是培养高层次科研人才的 , 不要把它看成一个人人都应该得到 , 都能够得到的美丽光环 , 应该把它看成多条人生道路中的一种 , 对照 自己的条件冷静地判断 自己是否适合读博士 。如果 自己觉得不适合 , 我建议 同学们 不要读 , 已经读 上 的如 果时间还 不长 应该 果断退学 , 想 开了没有什 么丢人的 , 美好的生活可能正在等待着你 , 青春不用浪费在 自己不喜欢 , 也不适合 的工作 中 。同学 们 对 导 师 的 抱 怨 较 多 , 目前 学 术 精湛 、又有很 多时间和你一起讨论 的导师实在太 少了 。现在 的老师们压力也非常大 , 故意偷懒不指导学生的导师或许有 , 但我还没有见到 。大多数导师太忙 了 , 他们要忙着跑课题 , 干课题 , 验收课题 , 忙着管理实验室的杂务 , 忙着参加大大小小 的答辩会 , 忙 着讲课 , 很 多老师身体透 支 , 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学生们经常研讨 , 特别是一些知名教授 , 带博士生较多 , 也就没有精力充分地指导学生 。另一方面 , 由于部分导师脱离了研究第 一 线 , 他 们 对 研 究细 节 的把 握 能 力 有所 下降 , 不容易抓到博 士生的痛点 , 有时想帮忙 也帮不上 。
因此 , 我看 选 导 师 能 够 选 到 学 风 正派 , 真心培养学生 , 能够准确把握研究方 向 , 为学生创造各种研讨和学 习的环境 , 在博士二年级后能够主要 让 学 生做 一 些基 金 项 目而 不 是 一味 干 工程的导师就 不错 了 , 不必苛 求 。博 士 生从 导师 的身上主要学习的是科学而深刻的思维方式 , 而不要对导师有过多的依赖 。事实上 , 导师指导的不充分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有利的因素 , 在这种条件下确实有利于培养独立思考 , 独立解决问题 的能力 , 这样的学生得到博士学位了 , 比备受导师关照 的学生更有独立工作能力 。读博士关键靠 自己 , 我想在 国外大学情况也类似 , 我认识一个的博士生 , 导师是大名鼎鼎的乔姆斯基 , 也就是一个学期师生见一面聊一聊 。国外 的名导师的长处是对 国际上的研究动态更敏感 , 能帮助学生认识更多的国际学者 , 国内导师在这方面的能力也在不断提高 。最后我想强调 的是对科研 的兴趣 , 兴趣增长 的地方 , 就 是 压 力被化解 的地方 。我读 本科的时候对 计 算机 一 点兴趣 也没有 , 苦 闷得 很 。后来我在家 里 的墙 上贴满 了计 算机 的图片 , 天天 暗示 自己喜欢计 算机 。那时没 有充分 的上机时间 , 恰好我父 亲借给 我一台 , 比计算器大不了多少 , 只能编写 程序 , 我就成天玩 , 还 用它编 写 了俄 罗斯方块 游戏请 我妈妈玩 , 从 那时 开始对 计 算机 真 正 有了兴趣 , 那 已经是大学三年级 了 。硕士一年级 的时候 我在机 上写程 序 , 由于对 汉 字 系统 不熟悉 , 我也 不喜欢 问别 人 , 有 一 个 月的时 间 , 我一个人在实验室里苦苦 琢 磨 , 摸 不着 门径 , 常常死 机 , 但 是 兴趣 非常 足 , 后 来 不 知什 么 时候 就 通 了 , 那 时 的 日子 真 的很 快 乐 。从 我 的经 验 上看 , 研究 的兴趣 一 定 是 可 以培 养 的 , 总 想 着毕 业 , 这个 目标 是 不 行 的 。好 好 体 会 研 究 的 乐 趣 , 像猜 谜 一 样 提 出 自己 的见 解 , 如 果 验 证 结 果 是对的 , 成 就 感会 是对 你 的辛 苦 的最 好 补 偿 。除 了研 究本 身 的乐趣 外 , 参加 学术会议 的乐趣 也是非常 大 的 , 会议 往往在依 山傍 海风景如 画 的地方 举行 , 喝 着咖啡 , 和慕名 已久 的学 者们 切磋一下学术是多么惬意 的事情啊 。
锣里 哆 唆 , 感慨 不 少 , 读 博 士 是 辛 苦 的 , 在吃这份苦之前 , 要先想想有没有吃这份苦的必要 , 如果你 的确有志于此 , 请你甘受其苦 , 苦 中作乐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