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新闻学论文,笔者通过前文研究可以发现,在每一个时期,《大公报》与同行之间关于对方办报实践的评价有褒有贬,并未出现一边倒的情况,处于动态变化之中。在同行眼中,每一时期的《大公报》有其优点,也存在不足;《大公报》评价同行的焦点则落在新闻界所存在的问题上。
第1章绪论
1.1研究缘起
1902年6月17日创办的《大公报》是中国新闻界唯一创刊逾百年的报纸,被方汉奇誉为中国新闻界的“老寿星”,中国最具含金量的世界级品牌之一①。胡适曾评价其为中国最好的报纸②,周恩来总理称赞它“爱国、抗日”。③《大公报》历经了四个阶段,分别为英敛之时期、王郅隆时期、新记时期以及新中国成立以后,经历社会主义改造,如今在香港继续出版的新生时期。英记时期的《大公报》被冠以“敢言”美誉,王记时期国际通讯出色,新记时期为中国新闻专业主义的典范,新生时期则是一份人民的报纸。
上述政界、学界对《大公报》的评价不可谓不高,但作为新闻界一员的《大公报》,报界同行对其评价如何?这是以往研究被忽略的。
搜寻相关资料不难找出些许资料片段,如1902年在《大公报》创刊号上,《大阪朝日新闻》特派员牧卷次郎为其祝词,称其“宗旨可谓大且伟矣”④。此后不久,梁启超评价该报“有特色,有新论,实可称日报进化之一级”⑤。1935年,《晶报》盛赞《大公报》锐意改革创新,预言其“将成华文权威报”⑥。1941年,美国密苏里新闻学院授予《大公报》荣誉奖章,《中央日报》发表社论称,此为“报界的光荣与责任”⑦。
上述只言片语为国内学者研究《大公报》时的叙述性材料,且引用的多为正面评价文本,其中是否存在研究者为证实论题而回避相关负面评价的情况?
1.2文献综述
1.2.1《大公报》与报界同行的互动评价研究
林语堂将1895至1911年称为中国报刊史的“黄金时代”②。这一时期,中国报业迅速发展,报人群体意识萌发,“报界”“同人”等词语开始屡屡见诸报端。1902年,《大公报》在创刊词中谈到,“凡我同人亦当猛自策励,坚善与人同之志,扩大公于我无私③”。报业组织的出现和发展,也标志着晚清报人群体意识日渐觉醒④。1903年《大公报》发表文章称,记者应该“以当清议重任,唤起特别精神”⑤。这不仅是《大公报》对“本馆报人”的自我规定,也是对“彼辈”报人所寄予的深切希望⑥。到民国时期,关于新闻界的互动研究,学界多结合“新闻共同体”这一概念,考察新闻行业内部的竞争、冲突与融合。武志勇、周尚志围绕镇江《江声日报》事件、上海报学社等个案,阐述了上海与江南新闻界共同争取言论自由的互动联合①。郭恩强从新闻的职业共同体角度切入,系统分析和考察了新记《大公报》职业意识的形成②。
此外,学界多以个案形式研究《大公报》与报界同行的互动。张继木分析了1935年底的《大公报》禁邮事件,认为全国报界的舆论压力、国民党五届一中全会上的提案呼吁以及稍显平静的华北局势,共同为该报解禁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③。吴廷俊、沈静在研究南京政府前十年的报刊生存状态时提到,为争取言论自由,《大公报》与其他报刊合作进行数次舆论抗争,在此之后,蒋介石才发通电开放“言禁”,鼓励报界“尽情批评”政府“弊病”④。
关于近代我国报界同行互评的相关研究,集中于更为宽泛的“媒介批评”领域。20世纪末,“媒介批评”概念被引入国内,成为新闻传播学的研究热点。学界普遍认为,我国媒介批评是伴随着现代报刊的发展而成长起来的,现代报刊的广泛发展为我国媒介批评的成长提供了广阔的土壤⑤。其中,“五四时期”是中国现代媒介批评体系的开端⑥。胡正强认为,我国是世界上最早开展媒介批评活动的国家⑦,我国现代媒介批评从1901年开始,到1949年结束⑧。胡丹曾系统研究了清末民初知识分子的媒介批评话语实践⑨。上述有关中国媒介批评史的研究中,均或多或少地涉及报刊对于同行或自身的批评,包括《大公报》在内。
第2章英敛之时期的《大公报》与同行互评(1902-1915)
2.1《大公报》视角下的新闻界
英记《大公报》试图以“大公无私”为标准评价报界,多次发表论说,宣传阅报之好处。在该报眼中,彼时的报界堕落黑暗,存在许多问题,亟需改变。与之相应,它提出理想的新闻界应当具备政治与社会双重功能,即监督政府,启发民智。
2.1.1堕落黑暗的新闻界
《大公报》对当时的新闻界评价极低,称其“堕落黑暗”,主要表现如下:
首先,报人龌龊,糊涂满纸。清末新政后,华文报馆日渐增多,但大多“杂乱无章,毫无纪律”④,主持报馆笔政者未必通晓新闻学识,报馆经理主事未必深谙报务。《大公报》认为,报界主笔“耳聋”“目瞽”“心盲”⑤,他们利害不明,是非不分,打着“兴利除弊”的宗旨,办着“诱嫖诲淫”的报纸。1914年6月1日刊载的社论《说报》一文,讽刺新闻记者以“卑鄙龌龊”之身,滥用“厕笔”,自削“清议之席”①,毁坏报界声誉。报人品行的低劣致使报纸内容不是婆媳吵嘴、夫妻打架等零碎小事,就是“诲淫诲盗”等苟且下贱之事。②更有甚者,罔顾报纸“开通民智,增长见识”之本职,刊登类似“毒蛇为大王”的愚民报道③,迎合民众迷信心理,荧惑听闻,邪辟不堪。糟糕的报纸内容所传达出的价值观念不利于社会发展,不仅起不到教化民众的作用,反而“污染”社会风气。为了与上述报纸相区隔,1905年7月17日《大公报》发表公告称其一直以来“体例谨严,宗旨纯正”,声明今后拒绝刊登一切“吟咏娼妓之作”④。
其次,收受贿赂,制造谣言。清末民初新闻界收受贿赂的现象并不稀奇。《申报》曾于1913年登出湖南省部分报纸收受政府津贴的统计表格,计有27家报纸时常接受政府津贴,金额在400到1万元不等。⑤对此,《大公报》多次发表闲评,讽刺新闻界拜金主义之风盛行⑥,不少报纸奉金钱为“圭臬”⑦。在1907年5月23日发表的论说《论报界之堕落》中,它批评报纸将新闻道德抛之脑后,肆意收受贿赂,翻云覆雨,颠倒黑白⑧。报纸收受贿赂后,要么逢迎巴结官场,甘做“聋哑报馆”或党派喉舌⑨,要么炮制谣言,“挟嫌诬蔑”⑩,损人名誉。1913年6月3日,《大公报》发表一则闲评,称报纸在金钱主义的驱使之下,放弃天职,在国民党与进步党之间站队,“御用”“匪用”轮回变化,陷入“笔墨之报复”,实为报纸之厄运。⑪而对于谣言漫天的状况,《大公报》发表邵天雷的论说《辟谣言》指出,中国已成“造谣世界”,报纸被有心之人利用,沉溺于捏造、散播谣言。为此,《大公报》呼吁国人保持清醒头脑,“澄观事理,熟审物情”,莫被谣言利用。⑫
2.2同行眼中的《大公报》
由于收集到的报业同行评价英记时期《大公报》的文本仅6篇,故笔者结合当时报界同行报道该报的相关资料进行分析。这一时期同行对于《大公报》的评价呈现出较为明显的两极分化,高度赞扬者与批评质疑者兼而有之。
首先,议论精切。1900年,在《清议报》发行100册之时,梁启超发表长篇论说,提出了判断报纸优劣的四项标准,即“宗旨定而高、材料富而当、思想新而正、报道确而速。”④1902年10月2日,《新民丛报》发表了一篇国闻短评,总结了国内报界近一年的发展情况,提到新创办的《大公报》时,称其办报有特色,言论有新意,“实可称日报进化之一级”⑤。次年12月,《新民丛报》在时评中再次提到《大公报》,称其记事简括,一语中的,不掺杂无用之事。在新闻评论方面更是尽善尽美,不见外行语,固有的专用名词都用西文或者原文进行标注,可以算得上“日报中之创格”。文章还以《大公报》为正面例子,对上海各大日报的主笔提出办报意见,希望各报爱惜羽毛,选择正当题材,谨慎发表文章。能得到“舆论娇子”、报界领袖梁启超的称赞与好评,除二者立场趋近外,实有过人之处。报界同行除了对英记《大公报》进行整体评价以外,还较为关注该报的评论文章。1904年6月,上海《时报》三次转载《大公报》有关时局的评论,并特别提示称“《大公报》议论记事素以精切著”,文章内容言辞恳切,故转引此篇评论以供读者阅读。《时报》还称,创刊仅两年,《大公报》便成功获得著名报人和业界大报的认可。①《圣教杂志》曾评价说,《大公报》沿袭一贯的办报风格,“敢言”本色始终未变,声誉日著。②
第3章 王郅隆时期的《大公报》与同行互评(1916-1925) ................ 17
3.1 《大公报》视角下的新闻界 ...................... 17
3.1.1 营营汲利的新闻界 .............................. 17
3.1.2 新闻界的职责 ........................... 18
第4章 新记初创及发展时期的《大公报》与同行互评(1926.9-1936.9) ................... 22
4.1 《大公报》视角下的新闻界 ................................. 22
4.1.1 续刊前的旁观者视角:党卖私盲 ................... 22
4.1.2 续刊后的当局者视角:业务不精 ..................... 23
第5章 新记鼎盛时期的《大公报》与同行互评(1936.10-1945.8) .... 34
5.1 《大公报》视角下的新闻界 .......................... 34
5.1.1 坚韧不屈的新闻界 ........................ 34
5.1.2 新闻界的历史任务 ........................... 35
第5章新记鼎盛时期的《大公报》与同行互评(1936.10-1945.8)
5.1《大公报》视角下的新闻界
由于历史环境原因,这一时期《大公报》评价报界同行的焦点在于“抗战救国”。《大公报》高度赞扬在沦陷区坚持办报的同行,并结合当前的局势,呼吁同行们团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