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文学论文，笔者认为异域生活开阔了冰心的视野，激发了其无限的诗情与思考，不论是长时间的观察与审视，抑或是短时间走马观花，冰心均能记录下不同时期异域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20 年代，在充满激愤的异域行游群体中，冰心是一个情感较为平和理智的留学生；40 年代，冰心是活跃于日本文教界并持有自己独特观点的社会活动家；新中国成立之后，冰心则是国际舞台上频频亮相发声的文化使者。身份既赋予人既定的合法权利，也相应地会对人的活动领域、观察视野及书写方式做出某种限制，冰心不同时期的异域散文书写即因其身份特征的变化而有不同。
第一章 留学生时期的美国印象
第一节 隐于自然的情感体验
冰心在《文学家的造就》一文中认为“文学家要常和自然接近。自然的美，是普遍的，是永久的，在文学的材料上，要占极重要的位置的。文学家要迎合它，联络它，利用它，请它临格在自己思想中，溶化在自己的文字里”。①纵观冰心在留学美国时期的生活经历与文学书写，体验、书写自然风景占据了极大的比重。按照风景美学的说法：“我们在想象中再造它们（自然风景）来反映我们的情绪”。②简言之，自然风光的书写之中蕴含着我们的情感认知。留学美国时期，冰心对自然风光的书写反映了 1920 年代留学生冰心初涉异域的多种情感认知，这种情感认知既具有当时留学生共有的情感失落，又具有冰心个人对异域的审美体验。
首先，冰心对于异域自然风光的书写是一种跨文化的审美现象，这种审美现象产生于审美主体自身空间移动带来与之前所处环境的“差异”。在去往美国留学之前，冰心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北京，而彼时的北京正如冰心所描述的那样“北京只是尘土飞扬的街道，泥泞的小胡同，灰色的城墙，流汗的人力车夫的奔走”③，对于自然的美好想象集中在童年时代居于海边时的回忆。去往异域之后，冰心感受到的是比去国之前更加充足的“诗意”。这种诗意即来源于冰心对异域自然风光的充分感知。美国繁密的森林、平坦的道路和一段与自然朝夕相对的山中疗养时光无一不触发着一个作家敏感的审美神经，唤醒其内心的审美情感，激发了其文学创作的冲动。异域的自然风光带给冰心的是对“自然之美”更为丰富的体会和敏锐的感知，这不仅扩大了冰心的审美视野，同时蕴含着更为丰富的审美经验。
恰如冰心笔下多姿多彩的青山。刚去往美国不久，冰心因旧病被送往青山的沙穰疗养院，在冰心的描述中青山是与外界隔绝的地方，“是使她淡到了世外的情的地方”,①但就是在这样隔绝的地方，激发了作者对于美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夜晚的青山引发了冰心无限飞扬的思绪，从将军夜猎到高士徘徊，从燃枝野餐到爱友话别，最后回到病中看月的几个女孩身上（《往事〈二〉》之三）。此篇散文由古溯今、由远及近、由历史到现实，通过几个画面的勾勒和对比将青山夜晚的静谧之美渲染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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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散落异国的文明反思
早期对冰心的文学批评一般认为冰心离时代、社会太远，不关心社会，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1925 年元旦《民国日报·觉悟》中蒋光赤对冰心的作品提出了疑问，“读者能够从冰心女士的作品中看出时代和社会的背景吗？”，“什么国家，社会，政治，.......与伊没有关系”①。阿英认为冰心在留学美国时期的作品中表现出一种悲观伤感的情绪，是一种“虚无的漩涡”②。茅盾在《冰心论》中也认为冰心的作品不反映社会，只反映她自己③。
这种批评倾向有一定的合理性，因为冰心初期不少作品的主题思想集中在对自然的热爱、对母爱的歌颂、对童心的赞扬等方面。在留学美国时期的散文作品中这三个主题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但是身处于完全不同的文化语境之中，面对先进的、强势的美国现代文明，冰心必然会产生对于异域文明的思考和见解，将自身与时代联系起来。留学生的使命意识、五四知识分子的启蒙思想、跨文化的体验使得冰心此时期的文学作品中散落着对故土与异域的文明反思。这方面的内容在整个留美时期的散文书写中显得浮光掠影，但是我们也可以从中管窥一二。
（一）国民认知
冰心对异域文明的反思较多集中在国民认知上，即对国民性的批判。冰心在美国的日常生活中切身体会到两国国民之间的各方面差异，这种差异主要体现在公民意识和日常生活方式两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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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文化使者阶段的“大同”书写........................... 30
第一节 反帝反殖的观察与呼告.......................................30
第二节 情绪激昂的憧憬与礼赞.....................................33
第三节 趋附集体后的真挚选择.............................36
结语................................ 42
第三章 文化使者阶段的“大同”书写
第一节 反帝反殖的观察与呼告
归国之后，冰心作为文化使者、和平使者多次访问了日本、意大利、英国等资本主义国家，留下了《访日观感》《访英观感》《樱花赞》《忆意娜》等散文作品。这些散文作品中资本主义国家形象的建构背后隐含着彼时主流的意识形态。“一个国家形象的塑造，其本身就是一种以文化为内容的政治信息的传播，文化信息背后所隐含的是意识形态和核心的价值观”。①日本、意大利、英国等资本主义国家在冰心的笔下整体呈现出两个显著特点，一是资本主义国家已经面临着衰败的情境，经济上疲软无力、文化上腐朽低俗，二是资本主义国家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开始觉醒和反抗。
在冰心彼时的散文书写中，资本主义国家面临着资本主义制度难以为继的情形。资本主义制度使国家的经济发展疲软无力、文化低俗堕落、劳动人民生活艰难，繁华热闹的城市下隐藏着人们精神的颓废。比如说英国“大街上商店的橱窗，
仍旧是五光十色。人行道上，肩背相摩，有走路的，也有在橱窗前面徘徊看望的，可是进到店里的人并不多”②，英国的酒店员工抱怨“客人少、工人更少，工作太忙，工资又低”，借此来暗示英国人民的购买力变低，经济发展缓慢。英国的人民更是生活在贫富悬殊极大的社会里，有钱有车的英国人可以享受美好的假期，可以去各种高级的俱乐部度假，但是没有车没有钱的英国人只能挤地下电车，地下的拥挤、窒息、肮脏与地上人们的幸福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的社会影响到了艺术家们的创作，二十年前冰心参观伦敦画展时逼肖逼真的画幅在她的眼中开始变得扭曲，使人感觉到痛苦和厌恶，文化艺术变得低俗（《访英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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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异域生活开阔了冰心的视野，激发了其无限的诗情与思考，不论是长时间的观察与审视，抑或是短时间走马观花，冰心均能记录下不同时期异域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20 年代，在充满激愤的异域行游群体中，冰心是一个情感较为平和理智的留学生；40 年代，冰心是活跃于日本文教界并持有自己独特观点的社会活动家；新中国成立之后，冰心则是国际舞台上频频亮相发声的文化使者。身份既赋予人既定的合法权利，也相应地会对人的活动领域、观察视野及书写方式做出某种限制，冰心不同时期的异域散文书写即因其身份特征的变化而有不同。这基于异域体验而书写的诸多散文，帮助我们看到的不再单纯是“闺秀作家”、“问题小说作家”或者“冰心体”这样的文学史上通常的标签认定，我们据此看到的冰心是一个情思异常丰富的文学书写者——时而感伤含蓄，时而热情奔放，时而充满同情心，时而又富有力量。其有关文章如《寄小读者》《从重庆到箱根》《再寄小读者》等迄今亦有着较高的思想和艺术价值。《从重庆到箱根》集中的体现出冰心爱的哲学中人类之博爱的部分，醒人耳目；《寄小读者》《再寄小读者》（部分篇目）则是冰心向儿童读者敞开心门之作，特有的细腻、透明、宁静和锐敏，呈现了冰心那颗至为纯真质朴的童心。
不必否认，冰心对于异域的观察有时较深刻睿智，有时也难免会有肤浅平面甚或不当之处，但是通过冰心的异域体验与散文书写之间或游离或贴合的现象，可以帮助时人以及后来者了解冰心个人及同时代人如何认知世界的。而且，当冰心在审视和书写异域之时，其有关描述无不与她的中国经验紧密相连。换言之，她也是在将异域视作中国的镜像，亦通过此审视重新发现中国。因此，她的异域书写，又为世人留下了可贵的历史记录，关于异域的，关于本国的，关于时代的，关于社会的，关于个体的，虽说有时只是惊鸿一瞥或者浮光掠影。同时更重要的是，我们也经由她的文字书写不难体会到社会变迁、政治变革、文化发展是如何影响甚至决定了一个作家的视域、心灵与创作的。
参考文献（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