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当代文学论文，张爱玲的散文是多样的，她的散文在题材、文体和互文上呈现多样性的表征，也形成了其多元化的审美品格。在题材上，张爱玲的散文有女性生活题材、都市生活题材、个人生活题材、文艺评论题材、舞台表演鉴赏题材和文化批评题材等；在文体上，张爱玲的散文有自叙传、随笔、序跋、语录、文论与艺论、书评、影评、游记以及插图传记等；在互文上，张氏散文也有多样性的表现，即散文与小说情节的互文、散文与小说主题的互文、自传散文之间的互文、文论散文之间的互文以及散文与中外文化的互文等。这些散文多样性的表征都得益于张爱玲的身世、教育环境、创作环境、文化市场消费环境等因素。由此，张爱玲的散文便形成了在风格、主题和创作手法上都表现出多元化的审美品格。
第一章 张爱玲散文多样性的呈现
第一节 张爱玲散文题材的多样性
题材，是文学创作最基本的要素之一，它决定着文学作品所言说的基本范畴。上海辞书出版社 2010 年修订的《美学大辞典》中对题材的定义是：“作品中构成艺术形象和故事情节的具体材料，由作者将素材进行选择、集中、加工和发展而确定。题材选择和处理，与作者的个性、人生经历及文化修养有较大关系，也受制于其情感、思想、艺术理念和创作追求。”①也就是说，题材就是作品中作者表述观念的最大公约数，是经提炼而凝结在文章中作者言说话题的结晶，文学作品一切话语的展开都是需要建立在确定的题材之上。依据上述对题材概念的界定，我们可以进一步对散文的题材做出定义。在创作文学作品的过程中，作者会根据自己的创作意图、文学素养、生活经验而总结出林林总总的题材。张爱玲的散文与其小说的首要区别就在于其题材的多样化倾向。张爱玲的小说素材多来自都市生活尤其是租界环境下饮食男女的情感纠葛，由此提取出的题材也就被局限在了饮食男女的狭窄范围之内，以至于有些研究者将其小说的题材与鸳鸯蝴蝶派的通俗言情小说相提并论。与张爱玲小说言情题材相比，其散文取材要丰富多彩得多，总体上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种：
一、女性生活题材
张爱玲作为上海都市的女作家，她的散文多描写现代都市中的女性。张爱玲的小说以女性为主要人物塑造对象，讲女性故事，叙女性人生，而她的许多散文也经常谈论女性女性生活或妇女问题，如《有女同车》《谈女人》《更衣记》《牧羊者素描》《借银灯》等。
《谈女人》是张爱玲女性生活题材散文中的典范。这篇文章主要议论女性的地位与价值问题，力求为女性正名。她在文中既批判了女性的缺点，也道出了女性的优点，赞颂女人“地母”品格。在散文《借银灯》中，张爱玲旗帜鲜明地批判社会上流行的“妇德”。《有女同车》根据她在电车上听到的洋装女子与老派女人的对话而借题发挥，批评女人的职业是为男人服务的观念——“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①《牧羊者素描》是一篇描写女人外貌的写作指导，描绘出中学时代的张爱玲眼中女性的理想形象。《更衣记》通过谈论女性衣着自明清到现代的演变，一方面借服饰的纷繁色彩夸赞女性的美，另一方面慨叹女性在社会历史演变中的无助与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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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张爱玲散文文体的多样性
文体，是规范文学创作的体式、形式。中国现代散文文体脱胎于新文化运动，周作人、胡适等人均对此新文学的新范式提出了开创性的见解。周作人在 1921年发表于《晨报副刊》的《美文》中率先站在美学的立场上提出引进西方散文形式的理念，提倡“美文”，他主张这种模式的散文是“记叙的，是艺术性的”，“须用自己的文句与思想”。①他的这一美文理论的基础性建构，对中国现代散文文体标准的确立产生了开拓性的影响。新文化运动落潮后，由于在新文学探索之路上的种种曲折，周作人又转向在散文体式上的开拓，倡导“闲适”“冲淡”的闲话体。同时期，王统照从类型角度对散文提出分类，将散文分为“历史类的散文”“描写的散文”“演说类的散文”“教训的散文”以及“时代的散文”五大类，并特别强调了时代的散文在英美的风靡与成功，称其“给予散文以伟大的生力”②。30 年代郁达夫在《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的导言中指出，中国旧文学中散文的文体分化主要是根据“散文的心”，按照西方修辞学的概念应当是散文的主题或是要旨，并非是现代白话散文的文体。他支持林语堂提出的个人文体，反对梁实秋刻板拘礼的散文理论，对散文文体范围的延展性提出认同。③而小品文的宗师林语堂则以笔调作为区分散文文体的根本依据，认为“文本无一定体裁，与书法同”，他以“个人笔调”为基点比较了小品文相对学理文的优势，成为指导小品文创作的先导。
对于散文文体的确切概念，首先应明确的是，文体虽不等同于体裁，但却是围绕体裁这一核心要素不断充实的。体裁，亦称为文类文体，一般指文学作品的显性外在形式，是作家根据特定的文类创作原则生成文本的规范形式。俞园桂主编的《中国现代散文理论》收录有多篇现代散文的理论建设文章，并总结出了小品文、杂文、随笔、美文等散文文类文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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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张爱玲散文多样性的成因
第一节 客观环境因素
一、优越的教育环境
民国九年，1920 年 9 月 30 日，张爱玲诞生于上海的一栋别墅中，开启了她传奇的一生。在评论张爱玲的各种文章中，或多或少都会提到她显赫的家世背景，这很可能是因为与她同时代乃至后世的大多数作家，没有谁的出身背景比她更加引人瞩目。张爱玲的小说集取名《传奇》，其中的小说书写着传奇的故事，也映衬着她的传奇生涯，而张爱玲人生的传奇色彩首先源自她的家庭教育。这种优异的家庭教育使张爱玲在日后的文学创作中十分注重辞藻的华丽与写作的精美，对于其散文而言，优越的教育环境令她能够接触到形形色色的文学作品，这也就促使张爱玲在进行散文写作时能够博采众长并有所创新，不断尝试以新的题材、文体和互文形式来从事散文的创作。由此，我们便可以发现张氏散文的多样性与张爱玲所接受的教育之间存在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一）传统文学教育
张爱玲的曾祖父是曾与晚清重臣李鸿章共患难的安徽按察史张印塘，祖父张佩纶，字幼樵，是晚清“清流党”的要角，为官清廉，直谏朝政时弊，被清廷一路擢拔为都察院左副都史，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他深得李鸿章的垂青，以三品钦差大臣会办海疆大臣的头衔被派往福建马尾充任水师督军。马尾战败后，张佩纶被发配至张家口充军，四年后返回天津，而后迁居南京，过起了赋闲文人的生活。他平生富有才学，著有《管子学》二十四卷、《涧于集·奏议》八卷、《涧于草堂文集》三卷、《涧于日记》十四卷以及诗歌四卷。可以说，张氏一脉的家学渊源颇丰，能够为张爱玲的成长提供文化底蕴深厚的成长环境。对于与其同时代的知名作家而言，家学渊源似乎是成才的必要条件。也正是因为张佩纶的才华奇绝，李鸿章甚为赏识，在其妻子病逝后，便将自己的女儿李经璹许配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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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主观选择因素
一、文学消费的选择
自 1843 年上海租界开辟至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上海业已成为世界东方发达的工商业城市，是当时中国数一数二的大都会。经济的高度繁荣带来的是市民阶层的日益壮大，在这群体扩张的过程中，必然需要适应市民生活的消费文化产生。消费文化催生了上海市民在生活方式、文化心理、价值观念、审美形态上的转变，“消费文化视钱物交易过程皆是消费过程，而任何个体的任何消费行为，绝非自娱自乐的孤立行为，它是一个必须与所有消费者相互牵连的过程。”①彼时的上海，从作家到读者，都不得不在消费文化中做出与自身社会文化属性相匹配的审美选择。尤其是作家们，必须要审时度势地把握住市民消费文化的动向，主动以市民心态为切入点，选择文学消费市场上令市民及普通大众读者喜闻乐见的文学创作形式。上海都会社会的消费文化改变了作家的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也扩大了读者群体的外延，将对商业性质的文学消费进一步平铺与下放到市井平民中。市民对文学消费的直接参与，又对文学生产活动起到了积极回馈，造成上海都会文学的传播载体和话题的演变。当这些构成文体选择、题材取向的因素都在发生殊途同归的变化时，那么文学创作本身也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变化，或者是升华。
（一）迎合消费
张爱玲散文题材、文体的选择倾向，实际上可以纳入到整体的海派散文的题材、文体选择的演变之中来分析。在上述所言的各种变化的要素的一致作用之下，海派散文虽然没有形成有理论共识的“流派”，但在价值取向上已然构成了神似流派的题材选择上的“默契”。20 世纪 20 至 40 年代，海派散文及其作家在以都会生活为基础和都市饮食男女感情纠葛为素材的创作过程中崛起，实现了以独特的海派的散文题材取向来解说以上海为代表的都会消费文化背景下的生活百态。在这个创作过程中，张爱玲的散文题材的选取就十分鲜明地反映出海派散文价值取向的互鉴。随着大都会的商品经济的空前繁荣，市民的消费观念逐渐形成，并成为主导市民文化价值取向的主要因素。新兴的市民阶层在消费过程中逐步成为都会的消费主体，承担了主要的社会经济功能。在经济活动中，市民更加注重生活方式的世俗化、娱乐化，并着力满足本阶层的消费欲望。这就为海派散文在社会中间阶层的推广提供了消费人群和经济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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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张爱玲散文多样性所形成的审美品格····················57
第一节 风格的多样化··················58
一、苍凉·························58
二、幽默····················59
第三章 张爱玲散文多样性所形成的审美品格
第一节 风格的多样化
以往在谈到张爱玲文学作品风格的时候，大部分研究都会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苍凉美学品格上。诚然，散文作为贯穿张爱玲创作生涯的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