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当代文学论文，笔者认为生活在这方乡土中国上的知青，在生理发展、认知发展、社会性和人格发展对于个人而言极为重要的青春期①却因着命运的吊诡而不得不在“十八岁出门远行”②。他们怀着对淳朴诗意田园的想象，念着对苦难沉重厚土的拯救，敬畏着神秘幽闭的所在，反反复复经历着留恋与守成、徘徊与游离、对自我价值的反思、国民性批判、乡村艰难生活的逃离、都市的迷惘、市场经济下物欲化生存的反思以及乡村的礼赞的曲折心路历程。不难察觉，无论是在狂飙袭来的年代还是在尘埃落定的时光，知青作家始终在用看起来可以永不消逝的激情在书写着土地。从忐忑中的期冀到矛盾时的游离，从庸常下的绝望到复活后的诉说，从刻意里的追忆到平和间的礼赞——“老三届”如此，在王安忆看起来“没有理想”的 “六九届”亦如此。从这一点来看，知青作家的乡土意识与他们在年龄上的前辈和后辈都极为不同。如本文绪论所述，这种不同及其原因引起了笔者极大的阅读和研究兴趣。
第一章 绪论
1.1 选题背景、研究目的及意义
1.1.1 选题背景
在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变迁的进程中，不同文明的激烈冲突使世界获得了以乡土小说观照传统农业文化的可能。作为一种文类，乡土小说最早出现于 1920年代①。若按地域区分，足以在世界文学史上独树一帜的乡土小说主要出现在美国[代表作家有詹姆斯·费尼莫尔·库柏（James Fenimore Cooper）、马克·吐温（Mark Twain）、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玛丽·弗兰纳里·奥康纳（Mary Flannery O'Connor ）等]、英国[代表作家有托马斯·哈代（Thomas Hardy）等]、意大利[代表作家有乔万尼·维尔加（Giovanni Verga）等]以及拉丁美洲[代表作家有危地马拉的拉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Miguel ángel Asturias）、哥伦比亚的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Gabriel José de la Concordia García Márquez）等]等地。而更广泛意义上的乡土小说或具有乡土小说特色的作品亦可在西班牙、俄罗斯、法国等国作家的著作中考察。
乡土小说在 20 世纪中国现当代文学史②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迄今，中国乡土小说已有近百年历史。百年间，诸多流派多位作家（多个作家群落）的不同风格纷至沓来，若按时间先后排序，可概略区分为以鲁迅为代表的“五四”乡土小说、以废名及沈从文等为代表的乡土浪漫派小说、以萧红为代表的“东北作家群”的乡土小说、以赵树理为代表的“山药蛋派”乡土小说、以孙犁为代表的“荷花淀派”乡土小说，以及“伤痕”乡土小说、“寻根”与新写实小说、乡土浪漫的承续与“先锋”乡土小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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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相关概念及理论基础
1.2.1 相关概念
（1）知青
知青（知识青年的简称）是中国特定历史时期的一种称谓，一般是指 1950年代初（定宜庄认为，起始时间严格意义上可追溯至 1953 年②）至 1970 年代末（刘小萌认为，终止时间严格意义上可延续到 1980 年③）期间，未能继续升学转而上山下乡④的青年。
若以年代区分，知青主要包括以下三种：
一是早期知青。1955 年，河南省郏县大李庄乡有一批中学毕业生回乡参加农业合作化运动⑤。1960 年，国家在小范围内开始进行知识青年下乡的小规模试验。这一时期的知青基本是原为农村户口，毕业后又回到农村的青年。他们一般被称之为“早期知青”或“返乡知识青年”。早期知青也包括批量有组织的“支边青年”。
二是“前老三届”知青。1964 年，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动员和组织城市知识青年参加农村社会主义建设的决定（草案）》后，中央成立了“知识青年下乡指导小组”和安置办，各地也成立了安置知青下乡的专门办事机构。此前，已经有 61、63 年两届人数比较集中的毕业生前往农场、农村，这两届知青连同之后的 65 届知青，被称之为“前老三届”知青。
三是其他。包括“老三届”（1966－1968）、“新五届”（1969－1973）和“后五届”（1974－1978）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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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知青作家乡土意识的先验设定
2.1 淳朴诗意的田园
知青作家先验设定的乡土意识往往会优先表现为“淳朴诗意”，继而演变为作家共同拥有的精神家园。应该注意到，这种形态在知青女作家的笔下表现得更多一些。
铁凝的早期作品常与“善良”和“纯真”等词汇结缘。作家笔下的乡土是一片净土，这片净土上无时无处地演绎着善良、纯真和美丽。在《哦，香雪》②中，作家描慕了一幅诗情画意的乡村画卷。作品通篇洋溢着一种宁静恬淡的韵味，但其间的美学意蕴却令人回味悠长。在她笔下，即便是“秋日的败草”和“粗糙的树干”，也因着香雪手中那只“闪闪发光的小盒子”而有了生色。香雪在月色中回家，她看到月光笼罩下的群山，宛如母亲庄严而又神圣的胸脯；秋风吹干的一树树核桃叶，在风中如铃铛般歌唱。而台儿沟里“光着红铜似的脊梁”的村民们、“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们”和乘务员“北京话”又为这淳朴诗意的园田添上了几分勃勃生机。于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在作家的笔下油然而生。
在知青女作家心目中，与疏离冷漠的都市相比，她们上山下乡的地方即使窘困到“四壁空空”，但这方园田上却有着淳朴的乡亲和浓郁的乡情。张曼菱在《有一个美丽的地方》中描述了现实的更是她心中的乡土——“有这样一个地方，那里四季郁郁葱葱，遍地是涓涓的细流”①。这里不仅有晶莹锃亮的大米饭，有杀菌解暑的各种酸菜，还有穿白上衫和孔雀蓝筒裙的“耶弄”，有剽悍勇敢的“普毛”，敦厚勤劳的“大爹”，和蔼慈祥的“伢”——在作家眼中，他们都是善良和淳朴的人。在这个环境中，作家日渐成为乡土大家庭的一员，即便后来离开，这块土地以及这里的一切依旧令人梦萦魂牵。正如文中所引的傣家歌谣中所吟唱的那样：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罗！ 傣族人民在这里生长罗。 密密的寨子紧紧相连，
那弯弯的江水呀，碧波荡漾！
这不仅是作家笔下的乐土，更是知青挥洒无悔青春、留下辛勤汗水和收获美妙爱情的地方。
比起知青女作家的温婉，知青男作家也有自己的表达方式。譬如：“诗意家园”的创建者阿城刻意地从悲剧性叙事方式中抽离出来，用诗意语言建立了一个诗意世界③。史铁生则在《我的遥远的清平湾》④中把遥远的乡村变成了城市之外的精神故乡，乡土成其为一种个人的乡村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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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苦难沉重的厚土
鉴于知青作家从“城”到“乡”再到“城”的特殊经历，创作中，他们往往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外来者甚至闯入者。在这种预设之下，作品的主题往往也沉郁甚至凄凉。
王安忆的第一部长篇小说《69 届初中生》①的背景其实就是逃离沉重而苦难的乡土，因此作品首先展现的就是淮北农村生存的艰难。作家以文学这一手段真实展现了特殊年代和特殊群体，而主人公雯雯的人生经历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那个时代政治风云的纷繁复杂，这是小说题中应有之义。雯雯是一个出生在上海的69 届初中生，她懵懵懂懂地从小学毕业，升到了初中，名义上是初中生，但没上一天学就毕业，而后到农村去插队，费尽周折调到县城，最后又回到上海。小说写到她结婚生子便告一段落，但她经历的这段岁月却记录着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动荡年代中的那些事件，承载着一群特殊青年的坎坷命运。“‘69 届’中将我们这一代各个时期的‘痛’和‘痒’集于一身的，你恐怕是第一个”。值得注意的是，王安忆书中对那些新中国成立历史上极为重大的曲折和历史教训都有提及，只不过王安忆选择把它们设计为小说的背景材料，着墨不多。由此可以看出王安忆在写作上一贯的立场即对宏观政治主流意识的疏离，她更关注的是如何立足人道主义立场，具体而细腻地展现个人的真实生活、心理世界，以及命运和情感。大规模的知青上山下乡和“返城风”也被王安忆举重若轻地融入到故事之中。
与女作家相较，男作家的笔调就直接的多。郑义沉重地让“滚烫的旱风”“焚毁一切绿的生命”②。李锐“对死的渴望”和“他们的生命虽在延续，但这里时间却是静止的，人们在凝固停止的时间中痛苦地轮回着”则在字里行间浸透了凄凉与沉重③。朱晓平的“桑树坪”更是一个死寂的专制王国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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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乡土意识在知青作家心史中的隐与显..................................... 17
3.1 从忐忑中的期冀到矛盾时的游离..................................... 17
.1.1 留恋与守成..................................... 18
3.1.2 徘徊与游离................................. 18
第四章 影响知青作家乡土意识流变的若干因素略探....................... 29
4.1 社会环境是乡土意识更迭的正色妆................................. 29
4.1.1 历史积淀的塑造................................... 29
4.1.2 政治气候的威慑................................... 30
第四章 影响知青作家乡土意识流变的若干因素略探
4.1 社会环境是乡土意识更迭的正色妆
正色妆意为近乎本来面目颜色的妆容②。乡土意识不会始终停滞于原初的静态母体之中，但社会环境对乡土意识流变的影响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长期的，有时还是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