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康德道德神学思想概述
1.1《纯粹理性批判》中的道德神学思想
如同康德在认识论领域发起的“哥白尼革命”给人们幵拓了一条新的道路一样,他在宗教领域也有着一场“哥白尼革命”,这场革命的意义就在于它颠覆了传统观点对道德和宗教关系的认识。之前人们认为,宗教是道德的基础,正是因时代,甚至认为一个不信奉上帝的人就是邪恶的,因为他们认为,德性怎能单从生而带有原罪的人自身中产生呢?根据这种观点而来的神学的道德,无限地抬高了神而歴低了人,原罪始终附着在人身上,并以遗传的方式传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人除了对上帝无条件地俯首听命,以一种病态的、愚昧的方式奉献着虔诚、卑微以外,在道德事务中毫无作为。直到伟大的康德改变了这一切,他挥舞着理性这把利剑砍断了缚在人身上的那根毫无尊严的信仰的锁链,把人从这种奴性的信仰中解放出来,颠覆了神人关系,以道德的神学取代了神学的道德,并在其三大批判里对道德神学进行了论证,从而为其“理性限度内的宗教”的建立奠定了神学上的理论基础。
虽然康德在三大批判里对道德神学都进行了论证,但其论证角度(或者模式)各不相同。尽管如此,三种模式都是基于道德律来论证上帝的,它们表现为:《纯粹理性批判》中德福一致的正义模式;《实践理性批判》中追求至善的义务模式;《判断力批判》中意识到自身即为终极目的的自由模式。其中,自由模式的论证最为完整。“它首先立足于自由理念本身的特点,即作为纯粹思辨理性和纯粹实践理性的整个大厦的‘拱顶石’,因而是作为一个既是有经验效果的,又是超越经验的‘事实’,所以它使上帝、灵魂不朽以及自然界这三个概念联结为一个宗教成为可能。”'因此,自由模式的论证因其综合的作用而使得理性宗教的建立得以可能。
基于三大批判中对道德神学的论证,道德神学的思想已经得到详备的表述,所以,“康德在《单纯理性限度内的宗教》中不再进行道德神学的论证,而是系统展示了已经论证过的道德神学及由此建立起来的理性宗教的原理。”'邓晓芒先生认为,三大批判中的道德神学正是为理性宗教的建立奠定思想基础的,对道德神学本身的论证却只集中于《判断力批判》,而非《单纯理性限度内的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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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宗教的人性起源之理性分析
康德理性宗教的建立开始于他对人性的分析。古今中外,关于人性的学说尽管千差万别,但究其根本不外乎两种:性本善与性本恶。虽然也有人企图找出一种中间状态,持一种非善非恶论,或既善既恶论,善恶相混论,但这些摇摆不定的观点丝毫无益于分析宗教的起源,更不用说揭示道德与宗教之间的关系。一是因为这种基于经验观察得出的结论在与经验发生冲突时更加显得苍白无力,还因为它企图回避冲突,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宗教信仰在某种程度上说正是源于人性内在的这种冲突。全善、全恶、或善或恶、非善非恶、善恶相混,这些观点都没有触及人的本性内涵,康德通过深入分析,以先天的方式解释了人在经验中的本性表现。善是一种原初禀赋,恶则是一种倾向,这种倾向表现为在把包括道德法则在内的各种动机纳入自己的行为准则时,颠倒了它们之间的次序,这是一种道德次序的颠倒,从而把自然性好作为遵循道德法则的条件,形成了恶的意念。善的禀赋与恶的倾向共居于人的本性之中,正是这种共居的状况给宗教的产生创造了空间。二者并不是和平的共居,恶的原则时刻不忘对道德法则的侵袭,它们的冲突正是有限的理性存在者在道德世界与现象界,自由法则与必然法则之间的无奈。虽然道德仅为自身起见,绝对不需要宗教,但是人的有限性使得他在做出道德努力后又要求一种报偿,即追求德福一致的至善。这种要求完全超出了理性自身的能力,因而只能寻求一个超验世界的超验理念来保障这种一致,实现至善,由此,原本自足的道德终于导致了宗教。
2.1善与恶的共居状况
尽管道德行为最终指向了宗教,但宗教却并不仅仅产生于人的道德行为中,或者说,宗教存在的理由不只此一种。因为不仅人的追求至善(积极意义上)导致宗教,人作为有限理性的存在者,其人性中的善恶共居状况也赋予宗教存在的理由(消极意义上的)。
但假如在任何时候,任何意义下,人性本善这一点都能得到确保,人人皆圣贤,任一举动都是道德法则作用的结果,宗教将失去其必要性,并且每个人并不用其实践理性去追索那无条件的总体,因而也不会追求至善,上帝也将会失业。又假如人人在其本性上都是恶的,这种恶不仅是其生而具有的特征,而且不仅仅是表现为一种倾向,而是人的任一行为都是心中恶的准则的产物,并且不会有任何重新向善的可能,所有的拯救与恩典、救赎都无用于消除这种恶,那么宗教与上帝的下场将会与前一种人人皆圣贤的情况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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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宗教的人性起源之理性分析............................27
2.1善与恶的共居状况..................................................27
2.2恶的原则对道德法则的侵袭...............................30
2.3重新向善作为善的原则胜利的宗教意义.........................32
第3章理性与信仰..................................................35
3.1对一切历史性信仰的批判....................................36
3.2由教会信仰到纯粹的宗教信仰........................39
3.3有价值的信仰是在一个伦理共同体内以自由为前提奉行善的生活方式..........43
3.4理性宗教的信仰方式...........................46
结语
康德所处的是启蒙时代,然而在他看来,启蒙时代并不是文明时代,因为此时那种日益增长着的狂热的倾向正在到处流行。启蒙时代的人既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他们幸运,是因为他们在精神上被解放出来,并感受到了新思想,新风貌;他们不幸,是因为旧的制度、传统和思想在做着病态的挣扎,因而他们受的是些半吊子的教育,他们读了许多书,可是读懂的和理解的却很少。他们非常轻浮地判断世上的一切事物。在宗教信仰方面,当局甚至严禁学者对《圣经》进行解释,仿佛这样就能永远保留宗教(与启蒙精神相违背的宗教信仰)的神秘和高贵。教会对人们依然行使着精神统治,神父们煞有介事地待在高高的祭坛上宣谕着来自上帝的诫命,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信徒的事奉,不愿意下来。但是,一种贸然向理性宣战的宗教又怎能长久地与理性对立?学者的良知促使他们去争取本该属于他们的解释《圣经》的权利,从而确定宗教以什么方式才能纯洁而有力地注入人们的心灵,这就是康德道德神学的任务。这种神学思想集中展示在《单纯理性限度内的宗教》一书中。“在这一著作中,严格认真的精神和对基督教的真诚敬意,当然还有恰如其分地直言不讳这个基本原则,使我没有隐瞒什么东西,而是像我相信的那样,我已经认识到,基督教与最纯粹的实践理性的结合是可能的,我要开诚布公地发表自己的意见。”非理性的、狂热的宗教信仰非但不能维持宗教,反而会毁了它,这倒不是说康德要维护这种宗教信仰,而是说康德在为宗教寻找一个更坚固的基础,借助于它,信仰才是有价值的,才能被赋予高尚的理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