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论
0.1研究意义
考察汉、英本族语者时间思维方式的异同。汉、英本族语者思考时间的方式是否存在差异？这是近十年来实验心理学领域一个热门的研究话题。到目前为止各方观点、结论并不统一，争议不断。本研究将在以往相关实证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检验汉、英本族语者在时间认知方式上存在的共性和差异。在此基础上，本研究将重点讨论汉、英本族语者思考时间的方式是否与语言因素（时空隐喻、文字的书写方向）存在直接、明确的关联。同时，本研究将关注具身认知理论是否能用于解释汉、英本族语者的时间思维方式。提出“思维方式影响语言加工”假说。该假说在观察思维-语言关系问题的方向上和皮亚杰等学者的立场（Piaget 1969，1970)是相似的，即以思维为起点、以语言为终点。然而，皮亚杰的学说（Piaget 1%9，1970)及相关实证研究（Bloom 2004;Hespos and Spelke 2004)探讨的都是历时视角下思维和语言发展的先后顺序，即思维对于语言形成发展的基础性作用。在本质上这些研究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在共时角度下解读或论证思维对于语言的影响。但本研究观察的却是具备成熟的思维和语言能力的成人，在共时角度下验证思维方式对其语言加工的重要影响。通过提出和检验“思维方式影响语言加工”假说，本研究将进一步补充和丰富共时角度下针对思维-语言关系的理论和实证研究。此外，本研究通过检验“思维方式影响语言加工”假说，期待能够为“思维方式影响语言使用（语言使用包括语言的产出、理解加工等各种语言活动）”这一更宽泛的理论假说提供支持。“思维方式影响语言加工”假说在理论层面可能具有更大的拓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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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本研究总体设计
本研究设计了四项实验分别回答上述三个问题（四个实验之间的逻辑关系见图0.1研究框架)。实验1针对的是第一个研究问题，关注汉、英本族语者的时间思维方式，实验中使用了时间排序（对不含任何语言文字的纯图片进行排序）这一基本的研究范式（见：Bergen and Lau 2012; Fuhrman and Boroditsky 2010)。相比以往研究，本研究有几点改进：例如，以往研究的受试群体几乎都是20多岁的高校大学生，本研究的受试年龄跨度较大（18岁左右至60岁左右)；此外，以往研究的所有汉语受试均为汉英双语者，本研究的汉语受试除了具备高低英语水平的汉英双语者，还囊括了汉语单语者。实验结果显示，英语本族语者使用水平轴线表征时间。约80%的汉语本族语者也依赖水平轴线表征时间，约20%的汉语本族语者在思考时间时依赖垂直轴线。实验2至实验4的目的在于检验“思维方式影响语言加工”假说。实验2考察的是第二个研究问题：汉、英本族语者习惯性时间思维方式对母语加工的影响。实验的第一项任务为时间排序（同实验1)，第二项任务采用了启动效应范式。本研究对原始启动效应范式（Boroditsky 2001; Chen 2007; January and Kako 2007; Tse and Altarriba2008)的流程设计做出了一些重要的调整，主要体现为：在操作层面将受试需要进行的语言理解加工和非语言理解加工任务进行了形式上的区分，以不含任何语言文字的静态图片刺激（非语言材料）来考察受试的时间思维方式，以语言刺激（语言材料）来考察受试的语言加工。然而，实验2的结果显示，就受试的整体表现而言，其习惯性时间思维方式并没有对其母语时间表达方式的加工产生明确的影响。实验2的结果并不能支持“思维方式影响语言加工”这一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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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时间概念和时间思维方式
第一章文献回顾
时间是一个复杂、抽象而神秘的概念，也是人类永恒的研究课题。人类拥有时间但也被时间掌握，谁也逃脱不了时间的束缚。从古至今人类对于时间的探索从未停止，人类想理解和明白时间的意义，让自己掌握时间而不是由时间来掌握自己。直到今天人类对时间的了解仍然有限，但哲学、宗教、心理学甚至自然科学的全方位研究也使得人类对时间的认识愈发清晰。本章首先对空间和时间两个基本概念进行了概述。其次，详细阐述了时间概念在人类思维中依赖空间的表征方式，并对时间思维方式的理论解释和实证证据进行了梳理和讨论。在此基础上，本章提出了整个研究将要回答的第一个研究问题。曾有学者使用BNC语料库做过统计，“时间”（Time)这个单词是英语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名词，其他与时间有关的单词如“日”（Day)、“月”（Month)、"年” (Year)也位列英文高频词的前十之列（Brysbaert and New 2009; Kucera and Francis 1967)。时间，既是地球上的自然现象，也是星系乃至宇宙整体的基本规律之一，更与人类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然而，这样一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概念，实则非常抽象复杂。时间是什么？这是一个千百年来人类苦苦追问的最深奥、最难理解的问题，也是科学最本源和最基础的问题。美国《科学新闻网》将该问题列于21世纪十大未解继题之一。古今中外的思想家、哲学家、科学家、大师、泰斗，无不对时间有过追问和探究，但至今没有对时间的本质做出圆满、彻底的解释和定义。正如古罗马哲学家圣奥古斯丁(Sanctus Augustinus )所说：“时间究竟是什么？没有人问我，我倒清楚。有人问我，我便茫然不解了”（奥古斯丁 1994: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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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时间思维方式：时间依赖空间进行表征
虽然人类能够从表面上大致了解时间的一些基本特征，但从本质上来说时间是一个非常抽象的概念，因为它看不见也摸不着。人类在思维中到底是如何构造或表征时间的？这个谜题甚至难倒了柏拉图和达尔文这样伟大的哲学家和科学家（Boroditsky2011; Casasanto 2005)。直到20世纪中期以后才有学者提出，一些抽象的概念在人类思维中可以借助其他更为具体的认知概念进行理解和表征（Boroditsky 2000，2001;Casasanto and Bottini 2014a; Centner 2001; Centner et al. 2002; Gibbs 1994; Holyoak andThagard 1995; Jackendoff 1972, 1983; Lakoff and Johnson 1980, 1999; Thibodeau andBoroditsky2013)o就时间而言，其理解和表征主要依赖空间概念。人类所理解的“时间”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时间概念，很多时候（甚至是绝大多数时候）都依靠空间来识解并实现概念化。虽然时间和空间都是现实世界的基础，但相对于空间的直观性和具体性，时间显然更抽象复杂。首先，学者们对空间本质的定义就表明了空间的实在性和易识解性：例如，亚里士多德（1982: 100-103)把空间定义为具有长宽高三维的容器；其次，人类对空间的认知可以从客观世界中物体之间的位置关系或物体位置的移动来直接获得（Miller and Johnson-Laird 1976; Reichenbach 1958;彭聃龄 2004)，即物理空间作用于人的感知觉器官（视觉、触觉、听觉、味觉）产生认知空间。时间认知则不然。时间的本质本身就很难定义，而人类也很难找到一个直接解构时间的方式（Evans2005:4;肖燕2012: 1)。既然空间是一个比时间更为具体的概念，空间范畴比时间范畴也相对更加具体，因此人类可以依赖空间概念表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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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文献回顾.............. 41
3.1为言而思假说........... 42
3.2思维方式影响语言使用假说........... 43
3.3相关实证研究：时间思维方式........... 44
3.4本研究实验2-4的基本设想........... 49
3.4.1研究假设 ...........49
3.4.2实验旳基本设计........... 52
第四章实验2:时间思维方式对母语加工的影响........... 54
4.1研究对象........... 54
4.2研究设计：任务1........... 55
4.2.1实验材料...........55
4.2.2实验过程........... 55
4.3研究设计：任务2........... 56
4.3.1实验材料........... 56
4.3.2实验过程........... 60
4.4基本研究假设........... 62
4.5实验结果........... 63
4.5.1任务1结果........... 63
4.5.2任务2结果........... 63
4.6 小结...........67
第三部分总体讨论和结论
本研究共涉及两大主题：1)时间概念和时间思维方式；2)时间思维方式对语言加工的影响。对于第一个主题，本研究以汉语本族语者和英语本族语者为研究对象，考察二者以怎样的方式思考时间，重点关注二者在时间思维方式上的差异（研究问题1)。第二个主题包含两个研究问题。首先，本研究以汉语本族语者和英语本族语者为研究对象，考察其时间思维方式对母语时间表达方式理解加工的影响（研究问题2)。其次，本研究以母语为汉语的高水平英语学习者和母语为英语的高水平汉语学习者为研究对象，考察其时间思维方式对二语时间表达方式理解加工的影响（研究问题3)。本章将对上述三个研究问题进行整体性的讨论。实验1采用了时间排序这一非语言的基本研究范式（见：Bergen and Lau 2012;Fuhrman and Boroditsky 2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