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金融体系是一国金融体制的核心,也是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探讨了现代金融体系的基本特征,分析了中国现行金融体系的差距,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中国构成现代金融体系的建议。
一、 现代金融体系的基本要求与特征
所谓现代金融体系,是指现代市场经济中的金融体系。目前,世界各国由于国情不同,即使在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之间,也没有形成千篇一律的金融体系。因而,对于什么是现代金融体系,没有统一的模式供作答案。但是,从世界各国金融体系的形成过程与发展状况来看,现代金融体系大致体现以下一些基本要求和特征:
1. 适应性
这是市场经济对现代金融体系的最基本要求,指的是现代金融体系必须与现代市场经济发展相适应。具体地,又体现在四个方面:其一,是与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同是市场经济亦有不同的体制模式,比如,美国、德国、日本分别就有三种不同的市场经济模式。不同的市场经济体制其组织机制和运行方式不同,因而决定了各自的金融体系亦各不相同。其二,是与市场经济发展水平或阶段相适应。在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或阶段,存在着不同的分工程度、交易方式和市场规模,这要求金融体系也要体现不同的发达程度和结构特征。其三,是与市场经济内部结构相适应。市场经济内部体现了多种经济主体和多种经济成份,作为服务于经济的金融体系亦要体现多样性和层次性。其四,是与市场经济的对外开放程度相适应。不同的经济开放度,决定了不同的金融对外开放度。
2. 效率性
市场经济是一种有效率的经济,作为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金融体系充分体现金融效率。一个高效率的金融体系在较低融资成本下,最大限度地动员社会储蓄,并将其转化到高效益的投资领域。具体体现在:其一,能提供灵活多样的金融方式与金融工具。其二,有分工合理、功能互补的多元化金融组织机构。其三,有健全的各种经营机制,包括激励机制、竞争机制、效益机制。其四,体现规模经济和低成本原则。因此,在这个金融体系内部,有多种金融机构并存,比如,政策性金融机构与商业性金融机构并存,银行类金融机构与非银行类金融机构并存,提供短期金融业务的金融机构与提供长期金融业务的金融机构并存,大型金融机构与中小型金融机构并存,而且他们之间虽有分工,但允许有适当的业务交叉,以便开展适度的竞争。
3. 稳健性
市场经济虽是一种高效率的经济,但同时又是一种高风险经济。作为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现代金融体系不仅是一个体现竞争、充满效率的金融体系,而且还要有一个安全稳健、有序运行的金融保障体系。具体体现在:其一,有一个强有力的金融调控机构,能够在经济起伏不定时通过实施金融调控来稳定经济。其二,有一个或几个有效的金融监管机构,能够通过日常的金融监管保障金融业依法有序地开展金融活动。其三,有一个或几个能为公众信任的金融保障机构,在个别金融机构产生支付困难时提供紧急援助,或在个别金融机构发生倒闭时提供存款保险,以阻止引发金融恐慌或导致金融机构倒闭的连锁反应。其四,有专门的金融管理机构负责处理其他金融机构的准入和退出(特别是市场退出)等有关事宜。
综上所述,现代金融体系是这样一个金融体系:与现代市场经济发展相适应,具有层次性、灵活性、多样性的金融体系,分工合作、功能互补、运作高效的金融体系,有序竞争、稳健经营、抗风险能力强的金融体系。
二、 中国现行金融体系的矛盾与缺陷
中国20年的金融体系改革,始终围绕金融体系建设这一主线而展开。到目前为止,已经初步建立了在中央银行宏观调控和监管下,国有商业银行为主体,政策性金融和商业性金融相分离,多种金融机构并存的金融体系。中国现有中国人民银行、证监会、保监会3家金融监管机构。截止1998年6月,有政策性银行3家,国有独资商业银行4家,股份制商业银行11家,城市商业银行81家,住房储蓄银行2家,信托投资公司240家,证券公司97家,企业集团财务公司72家,金融租赁公司16家,保险公司14家,农村信用社5万多家。①此外,还有外资金融在中国内地设立了营业性金融机构182家,其中,外资银行分行146家,独资银行6家,中外合资银行7家,外资财务公司7家,外资保险公司11家,中外合资投资银行1家。②截止到1997年底,中资金融机构在海外设立了营业性机构654个。③应该说,在不长的20年间里,从一个高度集中的“大一统”金融体系发展到目前由中央银行、商业银行、政策性银行和非银行金融机构组成的庞大的金融体系,其成效是明显的。问题是,现行这一庞大的金融体系只是初步构筑起了现代金融体系的框架,离我们真正要建立的现代金融体系还有不少差距。这一差距集中体现在现行金融体系存在的结构矛盾与功能缺陷。
金融体系存在的结构矛盾主要表现在:(1)金融机构数量和业务迅速扩张与金融监管滞后的矛盾。改革以来,特别是1987年以来,中国金融机构种类、数量以及业务迅速扩张,出现了金融方式、金融工具的多样化和金融机构的多元化,按理金融监管应该同步跟上,然而作为当时唯一监管主体的中国人民银行无论其总行、分行还是支行,均将其职能定位在宏观金融调控上,对于金融监管除了市场准入、证券发行审批外,没有建立起相应的日常监管制度,致使1988年以来一度出现金融秩序混乱。1993年起,中国人民银行分支机构其职能转向监管,同时,另设中国证监会作为证券市场的专门监管机构,但由于滞后时间太久,致使不少金融问题已堆积严重,监管或处于被动,或穷于应付,管不胜管。(2)政策性金融与商业性金融的矛盾。这一矛盾在1994年三家政策性银行成立前就已经存在,不过那时存在于国家专业银行内部。政策性银行建立后,这一矛盾仍存在于政策性银行与国有商业银行之间。一方面,虽然传统的政策性业务已经从国有商业银行中分离出去,但国有商业银行又背上了新的政策性业务,如国有企业转制、并购以及职工下岗所带来的政策性贷款,“信贷资金财政化”现象仍然没有消除。另一方面,政策性银行以发行较高成本的金融债券为主要资金来源,为了能够保本微利,与商业银行竞争盈利性项目,出现了政策性银行商业化。(3)国有金融与非国有金融的矛盾。以国有经济放权让利为内容的经济改革推动了非国有经济迅速壮大的和发展,其在国民经济中所占份额越来越大。目前,国民生产总值比重中已有60%来自于非国有经济,但与此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对国有企业提供贷款融资的国家银行贷款要占全部金融机构贷款的80%,对非国有企业提供贷款融资的其他银行及金融机构,其贷款只占全部金融机构贷款的20%。与此相类似的是,在中国经济发展中,中小企业越来越成为国民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重要力量。据统计,中国中小企业在全部企业户数中占99%以上,20年来其数量增加了20倍,但为中小企业服务的城市信用社、农村信用社等小型金融机构的数量只增加了2倍左右。占工业总产值60%、就业人数75%、新增就业机会80%的中小企业,其通过获得金融机构的贷款还不到全部贷款总量的30%。此外,国有大中型企业有可能获准从证券市场筹资,而非国有企业和小企业几乎不可能有这种筹资机会。(4)短期金融与长期金融的矛盾。与此类似的还有间接金融与直接金融、银行金融与非银行金融的矛盾。长期以来,中国对非银行金融机构与直接金融的发展不够重视,造成了资本市场建设滞后,因此出现了短期金融与长期金融的矛盾。目前,中国间接金融与直接金融的比重大体为9∶1,直接金融的发展明显滞后于间接金融发展。在间接金融中,作为三大支柱的银行、信托、保险各自发展亦很不均衡。按理,保险机构是金融市场上长期资金的机构供给者,可是目前保险资金的日常用途被限定为购买国债和存放金融同业。因此,能够提供长期资金的主要是信托投资机构及金融租赁公司,可这些机构提供的资金规模极为有限。按1997年底全部金融机构贷款计算,信托、财务等非银行金融机构的贷款款仅占3.6%。据粗略估算,中国各类金融方式提供的长期资金只占各经济主体长期资金需求的2/3左右,企业因此留下的长期资金供求缺口靠借新还旧或拖延还贷等方式来解决。(5)国内金融与国际金融的矛盾。随着中国对外开放度的增加,国际资本融量占全部金融总量的比重日益上升,1995年、1996年两年的比重大体在25%上下。然而,这20年的对外开放经济经验表明,货币的对内稳定与对外稳定尚存在明显的矛盾。1994年人民币大幅度贬值减轻了国内通货膨胀的压力,而1998年受周边国家金融危机影响和人民币汇率稳定的承诺,国际资本融量减少,国内金融总量将明显增加。如果这种状况持续时间较长,人民币对内贬值压力将日趋上升。
再从金融体系的功能缺陷来看,突出地表现在三方面:一是缺少有助于金融稳定的存款保险机构。目前,国内金融机构不良债权数量大,比例高,有的已经出现支付困难甚至出现倒闭,个别地区的信用社出现存款挤兑事件。之所以没有出现大面积存款挤兑,主要是民众对国家政府或银行的信任。但是,随着国内银行等金融机构倒闭案的增加以及金融机构风险意识在民众间的传播,上述存款“内在稳定器”将逐渐消失。如果中国的金融体系中缺少存款保险机构,那么到时很容易引发“金融恐慌症”甚至引起金融机构的连锁倒闭。而一旦出现大量的金融机构倒闭,仅凭现行的一家中国人民银行,恐怕难以应付和收拾。二是推动企业资产重组、收购与兼并的真正的投资银行缺位。目前,中国金融体系中虽然有近百家证券公司,还有330多家证券营业部,但他们资产规模小,资金实力弱,其资本金超过10亿元人民币的尚只有5家,与国际上一些大的投资银行的资本金超过100亿美元相比实力悬殊太大,因而难以真正担当起资本市场的中介这部分金融业务从当前国际并购潮流和国内发展趋势来看需求量很大三是缺乏一些对风险投资或对中小企业发展起支持、扶植作用的风险型金融机构,如创业投资基金、高科技风险投资基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