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国际关系论文，本文认为，来自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外籍劳动者在日本遭受拖欠工资、长时间劳动、职场骚扰、精神侮辱乃至强制遣返等人权侵害行为，主要由政策缺失、制度障碍、社会心理等三方面因素促成。
第一章 绪论
第一节 问题的提出
2019 年 8 月，BBC 新闻发布了一则题为“日本受‘剥削’的移民劳工(Migrant Workers ‘Exploited’ in Japan)”的报道视频，视频介绍了三位从中国到日本打工的非熟练劳动者在日本工作的经历。
2017 年，来自中国的张女士（音译）为了给独生子办一场体面的婚礼而来到日本打工，在一家服装制造工厂工作，却没想到在异国他乡遭受了种种难以忍受的压榨和盘剥。张女士说，她在一年间每天的工作时长常常超过 15 个小时，过年期间也没有假期，却从来没有被支付过加班工资，每月发放的工资单都是伪造的。张女士声称她已经被拖欠了高达五万美元的工资。在工作最繁重的时期，张女士还出现了腿肿、腰疼、头疼等病症。
同样来自中国的黄先生（音译）在国内学习了日语，满怀着憧憬和想象来到了日本，进入一家制造工厂工作。黄先生说，在日常的工作交流中，他的日本上司从来不回应他的问候，也并不教他相关技能。后来黄先生的右手在工作时被卷入机器，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均留下了不同程度的伤残。但工厂方拒绝承担黄先生的治疗费用，并强迫他回国。黄先生要求赔偿，工厂却宣布了破产。
另一位来自中国的施女士（音译）在日本工厂工作期间则遭受了严重的排挤和欺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身心创伤。作为所在流水线的唯一一位女工，施女士在工作时常常被其他日本男性工人言语骚扰，并且被组长训斥不得反抗，一度患上了抑郁症，从楼梯上一跃而下，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施女士在医院住了三个月，经过救治，最终性命无虞，但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施女士正在为自己争取工伤认证。
2016 年 11 月，日本政府出台了名为《关于外国人技能实习的恰当施行与技能实习生的保护》（简称《技能实习法》），释放了新一波接收外国非熟练劳动者的信号。张女士、黄先生和施女士都是通过这一“技能实习制度（Technical Intern Training Programme）”来到日本工作的。在日本，目前有 6000 家左右的企业在使用技能实习生。日本政府 2017 年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雇佣技能实习生的企业中有 70%都违反了劳动法。据日本法务省的统计，过去五年间有 157 名技能实习生在在日期间死亡，其中 17名死于自杀。活动家们认为技能实习生死亡的真实数据远高于法务省的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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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文献综述
一、移民动因研究
在人类历史上，人口迁移活动从未中止过，且对人类文明和历史进程产生了重大影响。人口的“跨境迁移”则是国家形成并强化后的产物。当今世界，尽管绝大多数人都生活在被称之为“国家”的领土共同体之中，但仍有相当规模的人群，出于各种原因，以各种形式，包括合法的和非法的途径，进行着跨国界的流动。
国际移民研究学界长期以来对于国际移民的迁移动因进行了广泛研究，从推拉理论（push-pull）、新古典主义经济理论(neoclassical economics)、新经济移民理论(the new economics of migration)、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segmented labor market theory)等不同视角，力图构建国际移民研究的理论体系。
早在 19 世纪末，美国社会学家莱文斯坦(E.G. Ravenstein)就试图对移民的迁移规律进行总结。他认为：人口迁移并非完全盲目无序流动，而是遵循一定的规律。左右人口迁移的动力，是推拉因素作用的结果。在“推拉模型”中，“推力”指原居地不利于生存、发展的种种排斥力，它可以是战争、动乱、天灾、生态环境恶化等对某一地区具有普遍性影响的因素，也可以是某一小群体遭遇的意外或不幸。“拉力”则是移入地所具有的吸引力，它可以是大量呈现的新机会，也可以是仅仅对于某一小群体的特殊机遇。
莱文斯坦总结了 8 条基本规律：①大多数移民只会进行短距离流动；②有一个吸收过程，即发展迅速的城镇周边的人们会被吸引进入该城镇，他们离开后的空缺又被来自更远地区的移民所填补，依此类推，直到“拉力因素”（pull factors）丧失为止；③有一个分散过程，这是吸收的逆过程；④每个迁移流都会产生一个补偿逆流；⑤长途移民会向主要的工商业中心流动；⑥农村居民比城镇居民更具迁徙性；⑦女性比男性更具迁徙性；⑧经济因素是移民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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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日本外籍劳工问题的形成
第一节 泡沫经济崩溃：雇佣方式的转型
二战结束后，在美国的支持和引领下，西方各大经济体实现了快速重建和复兴。日本经济在 20 世纪 60 年代的表现超额完成了原本以为很难实现的“十年倍增”计划，“日本奇迹”的风头很快盖过“西德奇迹”。
20 世纪 70 年代，石油危机、越南战争以及货币动荡等一系列因素，导致美国经济遭遇战后未曾经历的困难。同样受到石油危机冲击，但日本的很多产业仍然在 20 世纪70 年代快速发展，并迅速形成与美国同行竞争的优势，典型如汽车行业。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以傅高义为代表的一些美国学者认为，未来的世界将是“日本第一”。
1985 年，美国、日本、英国、法国及西德 5 个工业发达国家财政部长和央行行长于美国纽约的广场饭店会晤后签署了《广场协议》（Announcement of The Ministers of Finance and Central Bank Governors of France, Germany, Japan, The United Kingdom, and The United States，简称：Plaza Accord），目的在联合干预外汇市场，使美元对日元及德国马克等主要货币有秩序性地下调，以解决美国巨额贸易赤字，从而导致日元大幅升值。日本克服日元升值的困难后，经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泡沫经济给日本带来了超乎想象的繁荣，当时东京都 23 个区的土地价格竟然相当于美国全国的土地价格。1989 年，三菱地所不费吹灰之力，掏出近 2000 亿日元买下了象征美国财富的洛克菲勒中心。①那几年，整个日本沉浸在“日本第一”的美梦之中，每个人都相信明天会更好，以至于在股市敲响泡沫经济崩溃的第一声警钟时，并没有多少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1989 年底的最后一个交易日，日经平均股价达到 38,957 日元，创下历史最高纪录。然而，从新年的第一个交易日开始，日本的股价就一路狂跌，在仅仅 9 个月里就跌掉了一半左右。1992 年 8 月，日经平均股价跌破 15,000 日元。②根据日本经济企划厅在1993 年公布的一种说法：从 1986 年 12 月开始的景气到 1991 年 4 月结束了。
面对经济的雪崩式下滑，日本企业的感受更加直接。个人消费大幅缩水，各种商品出现滞销，但企业的固定成本已经来不及调整；商品的滞销直接影响到企业的收益，企业不得不压缩各方面的支出，限制员工加班，减少对员工奖金的发放等。而在泡沫经济的鼎盛时期，很多人的加班工资甚至比固定工资还多，加班工资和奖金的减少就是收入的减少，而收入的减少又让个人消费缩水。由是，日本经济陷入了恶性循环。1992年，日本共有 14,069 家企业破产倒闭，这些企业的负债总额超过了 7 万亿日元。④日本经济进入长期低迷的阶段，所谓“失去的二十年”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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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老龄社会的压力：劳动力危机
目前，日本是世界上老龄化程度最严重的国家。日本在 1970 年就步入了高龄化社会（老年人口比例超过 7%），1994 年步入高龄社会（老年人口比例超过 14%），2007 年步入超高龄社会（老年人口超过 21%），此后人口持续自然减少（出生率低于死亡率）。从 2011 年开始，日本正式进入了人口逐年减少的阶段。这一年也被称为“日本人口减少元年”。从 2010 年到 2016 年，日本人口减少了近 100 万人。②根据日本国立社会保障·人口问题研究所 2017 年的推算，2065 年，日本的总人口预计会下降到 8808 万人左右；总人口下降到一亿人以下的时间拐点为 2053 年。
图 2.1 日本总人口及人口增加率（1872-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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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日本外籍劳工的构成 ................................. 16
第一节 历史问题的遗留：在日朝鲜/韩国人 ............................. 18
一、殖民的产物 .......................... 18
二、夹缝中求生存 ........................... 19
第四章 歧视背后：外劳困境的原因分析 ........................... 32
第一节 政策缺失：被“忽略”的外国人 .......................... 32
一、外国人政策的演变 ............................ 32
二、“力不从心”的政府 .................... 35
第五章 结论与展望 ..................... 48
第四章 歧视背后：外劳困境的原因分析
第一节 政策缺失：被“忽略”的外国人
一、外国人政策的演变
1951 年，日本法务省颁布的《出入国管理及难民认定法》规定，不允许外国单纯劳动者和非熟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