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当代文学论文，本文在对新世纪小说疾病叙事进行研究的过程中，将毕淑敏作品作为主要剖析案例。
1 新世纪小说的疾病叙事呈现
1.1 对二十世纪疾病叙事传统的承袭
小说的疾病叙事传统并非是从新世纪开始的，早在20世纪的鸦片战争之后，康有为、谭嗣同、梁启超等晚清知识分子就意识到国家、民族有积贫积弱之病，认为“中国者，非犹是病夫邪”？①晚清知识分子在利用疾病比喻中国敏感脆弱的社会现状的同时，以国家民族为己任，积极寻找治病良方，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多个方面寻求现代性变革。梁启超在《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中便提出“欲新一国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今欲改良群治，必自小说界革命始，欲新民，必自新小说始”②，小说对治疗民族精神之病，引发现代性启蒙等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从揭示病因到最终实现治疗目的成为中国现当代文学疾病叙事传统之一。
结合20世纪的社会语境来看，从二十世纪初一直到十七年文学之前，揭示病因——治疗疾病表现着文学主动承担社会责任，关注现实问题，精神启蒙的社会性功能，疾病叙事出现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之初便承担着重要的社会文化意义。承接晚清时期知识分子的思考，鲁迅、郁达夫、萧红、冰心、陆翎、巴金等作家在作品中塑造了多个病态人物形象，每种疾病都是病态民族精神的隐喻，这个时候的疾病叙事更加关注主人公正在经历疾病以及经历疾病之后的在社会语境中的生存状况，作家将视角投向广阔的社会层面，从这些作品的故事结尾来看，病人的病症并未得得以疗愈而是向愈加严重的方向发展，但是个人悲剧性的结局正是民族、国家病症得到治疗的开始，血淋淋地现实展示才能刺激到当时人们麻木的神经从而达到治疗的目的。宫爱玲在她的博士论文《现代文学疾病叙事研究中》认为“中国现代文学的起源和发生也与疾病有着密切的关系”①，“其一，现代中国文学史中有很多作家是医生出身„„其二，以鲁迅为代表的现代文学中的疾病叙事和诊治情节成为那个时代文学特有的标志。对中国国民病体的诊断往往隐喻着国家民族病体的诊断，这构成了现代文学特有的主题隐喻。”②现代文学中的疾病叙事由于治疗的紧迫性而呈现出更为深刻、酷烈的病症暴露，个人疾病成为时代疾病的承载体，疾病显示出更加深刻的主题意蕴。
1.2 新世纪小说的疾病叙事分类
上一小节从纵向思维的角度来看新世纪小说对现当代文学疾病叙事传统的承袭，新世纪以来疾病叙事小说成果颇丰，本小节将从横向归纳的思维角度来对其进行分类整理。从文本内容来看，疾病叙事可划分为精神疾病和身体疾病两大类，但是考虑到新世纪之后小说的疾病叙事是从身体、社会现象关注到人的精神，宫爱玲在博士论文《现代中国文学疾病叙事研究》中将现代文学中的疾病按照形成小说叙事的疾病现象分为：肺结核叙事、癌症叙事、艾滋病叙事、流行病叙事、毒品叙事、精神病叙事。按照此思路，为清晰地把握新世纪之后小说的疾病叙事特征，笔者将论文研究范围内小说中的疾病叙事现象①进行分类归纳：
一是流行病叙事。新世纪的流行病叙事中涉及到的疾种类有非典、鼠疫、甲肝、麻风等，其中非典叙事占据主体。2003年的非典事件作为公共卫生事件造成全国范围内的危害影响，人们在此次事件中遭遇了身体和精神的在重创，作家们身在其中，亲身经历了这场危害性极大的流行病给人带来的沉重打击，大量书写非典的作品涌现出来，作家将悲痛化为冷静的沉思，在小说中表达着灾难性事件冲击之下人类将何去何从的问题，拷问着灾难之中人性的丑陋之处。毕淑敏的《花冠病毒》是在作者到非典第一线做采访记录之后，亲眼目睹人类在SARS病毒面前的无力和脆弱，亲身经历了生死较量之中的人情冷暖之后，深思熟虑地沉淀八年而写出的小说，虽然名为花冠病毒，实际上是作者经历了非典之后对人类生存状态和生命的深层思索，非典期间以及非典刚刚结束，与之相关的文学作品曾大量出现，风靡一时。毕淑敏之所以沉淀八年才呕心沥血地让《花冠病毒》与读者见面，正是亲身感受到大规模爆发的流行病背后生命的沉重。
2 疾病叙事中的病态形象
2.1 “疾病王国”之内的受损者形象
患病者会放置在健康人的对立面，身体和精神上都一定程度上被放逐于社会的公共空间之外，人们对患病者的关注或出于同情怜悯、或出于鄙夷，但遭遇疾病的个体映照着整个社会环境。当疾病总是以一种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席卷而来时，人们首先感到前所未有无力、恐惧，这实际上是对身体——一切精神意志的载体的忽视，人被围困于疾病境遇之时，其独立的思维已经陷入“被耻辱、自责”的境地。
2.1.1失衡者：社会属性对自然属性的挤压
一个完整的人分为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两个方面，人的自然属性的一面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比如对蓬勃生命力的渴望、对自然的渴望、对释放个人天性的渴望， 当现代人被织构在四通八达的社会网络之中时，其社会属性似乎已经开始对自然属性方面进行倾轧，人们将社会的外部评价标准作为衡量自我感受的标准，身体成为推进物质发展的附属品，人们成为“失忆者”，在遭受病痛时才能想到自然属性的重要性，但病痛的反思往往转瞬即逝。
人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在现代社会秩序的不合理之中失去平衡，人的本我需求、自由生存空间和思考空间遭到压抑，自然属性成为社会属性的附属品。新世纪小说的疾病叙事对艾滋病、非典、新型传染病等破坏范围广的疾病场域进行刻画，这些疾病已经成为威胁人类生存的流行病并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但是当进入疾病叙事中会发现，这些疾病的出场方式无不消融于人们的谈笑之间，个体病症出现时人们的反应往往迟缓的，其根源不仅在于人们对新出现之威胁的无知，更来源于人生活在现实欲求中而无暇顾及，新世纪以来的疾病叙事空间集中在城市、城镇，城市生活中的每个人都是社会机器运作的一环，社会运行不会因某一人而停滞，但是其中的每一个人需要在社会运转的环节中谋取生存条件，人们与土地疏远之后就注定要融入现代生活的大环境中去。
2.2 “健康王国”之中的损害者形象
疾病叙事区别于医学的特征之一就是将站在疾病之外，观察处于疾病场域之内的所有人的精神心理状态，其疗救的不是单独的病体更是与之相关的普遍性的精神病象。《疾病的隐喻》中所指的“健康的王国”是肌体完整、尚未受疾病困扰的人群，新世纪小说的疾病叙事将叙述重点放在患病主体的同时，也将目光投向那些身体健康但是精神亚健康的人群，他们是健康王国的外围群体，存在着精神病象。
2.2.1投机者：消费主义对生命的漠视
鲜活的个体生命构成整个社会体系，文学始终关注着人的生命状态变化，从五四时期提出“人的文学”，主张尊重人、解放人的个性，此后作家便将对人的关怀放在创作的首位，但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起，城市文明迅速崛起并日渐繁荣，多元的价值观念形成，部分文学作品走向产业化，文学的意义遭到挑战，新世纪以来的文学作品在此背景下诞生，一方面难免带有市场化倾向，另一方面深谙消费主义陷阱下的危险并予以揭发。疾病叙事以生命的存在和死亡为主题，对消费主义的观念影响之下，生命遭到漠视、物化的思考。作者往往将金钱至上、唯利是图、自私残酷这些人道德品质中的病相凝结成一类型人物——投机者。
3 疾病隐喻中的社会文化病症 .................................. 21
3.1 流行病、白血病——主体性缺失和极端性泛滥 ........................ 21
3.1.1 主体性缺失招致的灾难 .......................... 21
3.1.2 极端性的二元对立生存方式 ....................... 23
4 疾病叙事中的疗救意识 .......................... 31
4.1 疾病隐喻的去污名化 ................................ 32
4.1.1 凝视患病后的肉体和疾病本身 ........................ 33
4.1.2 关注病体的心理流变 ........................... 35
5 疾病叙事的价值与意义 ................................. 47
5.1 唤起生存哲思——生命中的矛盾状态的思考 ............................ 48
5.1.1 生存与死亡选择的矛盾 .......................... 48
5.1.2 现代理性和传统伦理的矛盾 ................... 50
5 疾病叙事的价值与意义
5.1 唤起生存哲思——生命中的矛盾状态的思考疾病叙事在现实层面的意义首先表现为对人的精神、社会文化的影响。塑造病态人物形象、揭示社会文化病症、淡化疾病隐喻等是新世纪小说疾病叙事对现实的关怀，呼唤社会对个体及现有生存状态的关注。小说将理想主义精神注入疾病当中，树立道德完善的形象、歌颂理想主义精神，让人看到绝望环境之中的希望，看到黑暗环境中的弱势的人群。
5.1.1生存与死亡选择的矛盾
疾病叙事的主体是生命垂危的患病群体，死亡问题成为需要面对的最直接的问题，临终病人在在边缘凝视死亡，回忆过往的生命，残酷和美好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与健康人相比他们面的死亡展现出更多的从容和冷静，抓住生命的尾巴以维持人的尊严，在明确最终死亡的诊断结果时，病患者们尝试追求生命的本真，争取最后的生命价值以维护生命尊严。程新宇在《人的尊严和生命伦理》中详细探讨了人的生命伦理视域中的人的尊严问题，认为生命伦理中人的尊严应该是存在价值、人类共有尊严、“位格”独有尊严人类共有尊严是指人生而平等的权力，即自由选择的、自主权力，位格的尊严问题则是人在人类社会中的位置地位。病人自由选择死亡方式和时间的权力、争取与健康人平等社会地位成为新世纪以来疾病叙事关注的对象。
结语
中国现当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