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当代文学论文，笔者认为纵观刘震云的小说，从早期小说的默默无闻到后期小说的声名大噪并不是偶然性的。除了作家努力与天赋之外，还有作家对生命和人类生存的思考。随着思考的深入，其文本表现就愈有独特性。读者读到的不仅仅是一本小说，更是一种对人生、对生活的见解和认识，能从书中找到生活的答案，笔者想这也许就是书中自有黄金屋的真谛吧。刘震云反复说，自己并不是幽默的人，而是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拧巴在于，生活如此荒诞，而人却不自知。人努力想挣脱命运的枷锁，挣脱荒诞的牢笼，反而越不能。
第一章 悲剧性内涵演变
第一节 死亡主题：反抗现实到超越死亡
死亡是生命哲学的一部分。西美尔认为在任何一个时刻，我们都在走向死亡；海德格尔也提出人是向死而生的。对于死亡，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体认。文学史中，死亡书写更是显示了作家对生命意识和对人类未来生存困境的思考。死亡的意义不仅在于这一行动，还在于走向死亡的过程中所阐释出生命此在的意义。刘震云通过书写死亡，不仅为了揭示生存的困境，还显示出寻找生命真谛的渴望，以此来实现对死亡意义的超越。
一、反抗绝望的现实
死亡，一直是刘震云书写的主题之一。在他早期作品中，死亡并不意味着一切生命形式的终结，也不意味着人生意义的消失，而是意味着生的希望和对现实的反抗。作者通过书写人物为爱情死亡的决绝，表达对现实世界的不满；书写一系列死亡意象，表达对新生的期盼。但由于此时的作者对人生、世界的看法还不是很成熟，没有建立自己的认识体系，在书写反抗现实的死亡主题时，还带着一些疑惑和不解，甚至是矛盾。
花圈和坟的意象在早期作品中多次出现，它表示对死者的哀悼与纪念。《花圈》讲述的是经济时代浪潮下农村青年的爱情悲剧。由于秋荣的父亲反对女儿和小水恋爱，不久小水开拖拉机还出了事，导致车毁人亡，所以秋荣在悲痛欲绝下遂嫁李发。新婚当天秋荣绕路到小水坟前，一行人在远处田野上看见有一簇红色花圈：
花圈上，还有两条白绸布做成的挽联在风中飘。挽联有五尺宽，两人那么长。上边写着斗大的字。上联是：“献给你 水”。下联是：“你的未婚妻 秋荣”。
这花圈象征着秋荣与小水的爱情终结，花圈上的挽联似是宣告着秋荣的反抗：现实世界的爱情已是坟冢，小水和秋荣的爱情会被镌刻在随风飘动的挽联上。这痛心又悲情的结局，似乎也在表达作者的一点疑惑：商品经济的发展，的确给人带来了权力与选择的空间，但是当真爱与金钱争锋相对时，到底是选择爱情还是选择金钱？选择一边，那么另一边就会顷刻之间轰然倒塌。秋荣失去的不仅是小水，还有自我选择爱情的权力。她用红色的花圈象征反抗，同时也埋葬对小水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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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命运主题：苦难命运到消极抗争
宿命是命运的一种，而人的一生都想方设法地挣脱宿命的牢笼。理想与现实的矛盾、自我与命运的较量，都是人这一生不断面对的问题。
在文学史上，悲剧主人公与命运较劲的例子数不胜数，表现人类对命运的探索和永不知足。当人有强烈的自我意识，有强烈的主体性时，便与社会的制约相抗衡。在现代文学作品中有许多充满着抗争精神的人物，他们或是因为不满于封建社会的制约而进行大胆地抗争，如《窦娥冤》中的窦娥，是文学史上少有的充满抗争精神的悲剧女性，为了洗清冤屈而不惜与社会分庭抗礼；他们或是怀揣理想，在充满坎坷的现实里披荆斩棘，如《家》里的高觉慧，为了革命理想而与“家”进行抗争；他们或是为了争取自由而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如《雷雨》中最具“雷雨式性格”的繁漪。这些充满着悲剧精神的形象，正是展现了悲剧中不服输的精神，尽管他们的结局是生命的终结，然而他们以自己的死亡昭示人们应敢于向不合理的、封建的社会制度发起挑战。在当代文学史上，继“伤痕文学”、“反思文学”之后，悲剧的写作触角更加多元化。不仅有着表现悲剧张力的人物形象，如《乔厂长上任记》中具有悲剧张力的人物乔光朴还有《灵与肉》中的许灵均等等，这些人物在时代的洪流中迸发出强烈的悲剧色彩。
同时日常生活中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并不是平静如水的，而是隐藏了深不可见的暗涌。正如池莉所说，生活里那些具有普遍性的悲哀在人们的无意识中缓慢地流动，它虽悄无声息又好似让人身上背负着千斤。同样，刘震云在聚焦人与命运的冲突时，并不会描绘那些那些站在时代浪尖的改革家们，而是平凡生活里的普通人，他们与自身的现实、命运、权力相抗争。他们有的人在命运的抗争中死亡，有的人屈服于命运的平庸，他们悲哀又颓丧、孤独且无奈。
所以，命运主题的书写在刘震云前期作品中表现为对苦难的悲情书写，它包括人在理想与现实前的难堪和窘迫，无力抵抗现实的悲哀。刘震云在书写之余，也表达了作者对同情。紧接着在后期小说，作者逐渐转向挖掘人物的精神世界，他们在充满荒诞性的命运困境中进行消极地抗争，他们在满是怆陋的生活之中挣扎直至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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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悲剧性艺术演变
第一节 叙事特征：悲情到荒诞
刘震云在《故乡面和花朵》卷首语中戏谑地说道：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这玩笑开得过分。黑色幽默中包裹着令人心酸的悲剧，正像是含泪的笑一般，听者落泪闻者伤心。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并不是作者变得豁达乐观后，而是对世事看透之后的悲哀和苦涩。早期小说的叙事特征是悲情的，通过零聚焦和内聚焦的叙事方式，以大量独白和内心细节展现人物的内心活动，然而到了后期小说，悲情转变为了更加讽刺的荒诞叙事，传达了作者对人生的理解和把握的独特体验。
一、悲情叙事
“悲哀，是中国所有文化的底色，在这个底色之上，中国文化建立起了自己的乐感文化。”①它通过抑制激愤，咀嚼耻辱和书写苦难来传达内心的悲痛和悲伤。因此中国的悲剧写作会缺少崇高性，悲剧主人公渴望的是社会公平，要求的是个人生活的平静和国家的富强。如：郁达夫在《沉沦》中着力表现个人悲剧性的感受，是作为弱国子民被他人所欺辱而不得不承受个人命运的艰难呼吁。但这并不意味着悲剧主人公内心没有反抗，他的精神里始终流动着反抗的情绪，这是绝望的反抗。
新时期文学，同样也是在这种苦难写作和咀嚼耻辱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80 年代后，经过拨乱反正等等一系列的方针政策之后，第一批文学“伤痕文学”成为了新时期悲剧文学的滥觞。暴露政治问题，书写人在命运起伏下的心灵阵痛和心理伤痕，它书写了社会悲剧，揭露社会的弊端，比如卢新华的《伤痕》等等。在这样的文学背景下，刘震云的第一篇小说《瓜地一夜》就显现出一种忧伤哀愁的风格。发表本篇文章时，文坛正兴起了轰轰烈烈的改革文学，刻画大刀阔斧式的乔光朴一类的英雄人物形象。刘震云却选择了从人性入手，展现小人物在现代社会中的苦难与困顿。
从叙述视角来看，这一时期的小说多以零聚焦和内聚焦的叙事方式并以大量独白和内心细节刻画人物的内心活动。并且他从人物的悲剧命运着笔，书写底层妇女的悲剧命运。这也说明了刘震云写作伊始就主动站在了平民角度来看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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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色彩意象：暖色到灰色
色彩，是构成作者小说文本不可或缺的部分，作者通过色彩的填充让艺术世界更加生动；读者也通过色彩的视觉体验，使得文本内容更加充实可感。色彩，能够捕捉到人物情感，能够传达作者的情绪变化。因此，作者在文本中运用色彩使之成为“有意味的形式”，在自身审美经验的加工上更具象征性的意义，代表着作者的审美和情感态度。可见，作者在文本中运用的色彩，是根据自己的内容进行表情达意的选择，展示其主观心灵的色彩。刘勰曾说：“立文之道，其理有三：一曰行文，五色是也；二曰声文，五音是也；三曰情文，五性是也。”①刘勰将“五色”作为了“立文”之第一，足以可见色彩之于文章之地位。色彩与文学的结合，使得作品中的情感更加强烈。
在中外文学史上，许多作家都会运用色彩来建构自己的文学世界，更有甚者还形成了自己的写作风格。在现代文学史上，乡土写实小说经常以黑色调作为主色，比如运用“黑暗的世界”、“黑沉沉”等色彩词语，来表达他们忧愤深广的悲悯情感；张爱玲小说的文本中常以蓝色调建构文本“由斑斓走向无光的所在”的审美特征。在当代文学史中，色彩的运用更为广泛。比如：莫言常使用红、绿、蓝色意象体现作家气质，表达情感。因此，色彩之于文本而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色彩意象的出现，更是作者主观情感以及写作态度的表达。
一、暖色调的诗意叙事
刘震云在早期作品中，不乏有许多充满诗意感、色彩感的情节出现。先从题目来看：《被水卷去的酒帘》、《月夜》、《河中的星星》、《模糊的月亮》、《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等等，这些题目充满了美感和朦胧感。再次从主题上来看，大多是写理想失意、爱情失落等冲淡哀伤的悲情悲剧。甚至就连早期小说中人物的取名方式都寄托了作者诗意的美好：爱莲（《塔铺》）、青子（《被水卷去的酒帘》）、牛秋、牛春（《罪人》）、红玉（《栽花的小楼》）等等。这些诗情画意的画面在早期小说中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来自于刘震云早期在乡村的童年记忆，当然也有模仿的痕迹。但总体来说，早期作品充满了诗意与暖色调的画面感。比如：“我”在第一次见到李爱莲时，河边正在流淌着水流，落日的晚霞映在河水上，交相辉映。
苦难悲情到荒诞孤独——刘震云小说主题的悲剧性内涵演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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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悲剧性写作的生成····························40
第一节 童年的经历和成长体验······················41
第二节 知识分子的担当·························43
结语·························· 47
第三章 悲剧性写作的生成
第一节 童年的经历和成长体验
康·巴乌斯托夫斯基所说：“对生活，对我们周围一切的诗意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