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当代文学论文,本文便是通过对书写饮食的代表作家梁实秋散文的饮食书写进行了解读和研究,从其饮食书写的特点入手,分析其散文饮食书写的原因,以便从中发现其饮食书写的价值所在。在细读梁实秋散文饮食书写时,不仅能从中看到他对于美食的热爱,对饮食文化的了解,更在其散文饮食书写中看到梁实秋独特的饮食观念,以及对故乡、故人的的思念。
第一章 梁实秋散文饮食书写特点
第一节 学者型的饮食书写风格
学者散文,广义上是指由学者们所创作的散文,而狭义上能与其他散文区别而来则是因其充满学识,明事析理且涉笔成趣的散文创作风格。梁实秋的散文书写正是学者散文中的代表,其散文的饮食书写也尽显其学者型的创作风格。梁实秋是民国名士中善吃的一位,他不但善于“吃”,而且善于“谈吃”。除广为人知的《雅舍小品》、“莎士比亚系列”翻译等作品展现了其极高的文学素养外,其以《雅舍谈吃》为主的饮食书写散文则体现了他在饮食之道的颇高造诣。梁实秋在这些饮食书写中,引经据典、涉笔成趣,在展现其学识的同时,还表现出其学者式的幽默,另外通过饮食书写还传达了其闲适脱俗、平民化的学者品格。梁实秋通过书写饮食理性地描绘着世间的人世百态,传递出食物带给人的温度,表现出其散文学者型的饮食书写风格。
一、引经据典的知性书写
人类的发展,饮食是生存本能的需要,为华夏民族的繁衍,从蒙昧时期的人们就将大部分乃至全部精力倾注于对饮食的追求上,直至文明时期,人类才将饮食作为一种文化记录下来得以传承。梁实秋散文的饮食书写不为谈吃而谈吃,而是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在饮食书写的同时对我国古代文人以及古籍著作中的饮食笔记、诗词文章、饮食典故等随手引证,充分展示了我国悠久的饮食文化历史,具有极强的知识性,这便体现了他学者型饮食书写的一个特点。
梁实秋具有一定的中国传统文学素养,博览古今,中外逢源,对中国古代饮食书写的文章记述也涉及颇多,因此其散文的饮食书写中多处引用古书典籍中有关的饮食的记述,使其“雅舍食谱”尽显饮食文学色彩。其中最为代表的是《饮膳正要》一文,文中对我国一门专门讲究饮食的旧书《饮膳正要》进行了详细的探讨,阐述了书中关于食疗、养生、避忌之谈的看法,认为此书中除有值得后人学习借鉴的见解外,更有不少无稽之谈和可笑的避忌。如“勿向西北大小便”、“勿燃灯房事”、“口勿吹灯火,损气”、“立秋不可澡浴”①等等,殊无根据。一些所谓聚珍异馔,也是虚有其名。但也有一些不刊之论,如“先饥而食,食勿令饱;……;食欲数而少,不欲顿而多。”②梁实秋在品读之际,细数文中所列膳食之道,虽有正确见解,但认为其缺点便是将膳食与医疗混为一谈,最后认为此书“不是没有一点营养学的知识,只是在经验摸索的阶段,缺乏科学的分析与根据。”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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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丰富的饮食文化意蕴
饮食人类学认为饮食不仅能满足人类的生物性需求,还在此基础之上承载文化的品质。而“食物的概念在不同食物文化系统中具有完全不同的符合和意义表达。食物作为文化符号不独是其本身的主题,它还是文化语境中的叙事。‘吃’本身就是一种行为,它可以超越行为本身的意义,可以与其它社会行为交替、并置、互文,并使其他社会行为的意义得一凸显。”⑤因此,食物也是一种文化表达。夏丐尊先生在《谈吃》中也曾说:“中国民族的文化可以说是口的文化”⑥,因此,作为具有丰富才学和民族情感的散文家梁实秋来说,其饮食书写除了具有学者型的风格创造外,经过其一生所学、所感、所尝而创作的散文中还充满了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饮食文化内涵。他的《雅舍谈吃》等散文的饮食书写早就被人视为书写饮食的散文精品,这些有关饮食的散文在书写美食的同时谈文化、述古今、论中外,将博大精深的饮食文化融入短小精炼的写吃散文之中,具有丰厚的文化意蕴,在其他众多散文创作中独具特色。
一、博览古今饮食之礼
食物何止于果腹,就食物的功能而言,一旦其与生物和社会建立起关系,其功能便必然不是简单的和单一的。食物对于人类而言不仅是满足生理需求的能量,还具有均衡社会和心理的社会功能。因此,食物既可以在维持社会关系、亲属氏族关系等方面起到重要的作用,还能在礼仪、祭祀、好客等方面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梁实秋的饮食书写中便体现了饮食在礼仪、好客等方面的社会功能。
饮食与礼仪素来互注、互疏、互动。礼作为我国数千年历史的核心,具有我国一切文化现象的特征。中国“礼仪之邦”之称并不是一个自恋标签,而是古来有据的。《礼记·礼运》中记载:“夫礼之初,始诸饮食”①。说明礼原本产生于人们的饮食,关乎民生。同样《礼记》也认为,我国礼仪风俗是从饮食活动中发韧的。饮食既是人们一天也离不开的行为,也必然会有种种规范,所以中国古代三部最著名的礼典《周礼》《仪礼》《礼记》中皆有对饮食方面的礼仪记述。可以说,在我国这个极重礼仪的国度,最为统治者所重视,流行也最为广泛的,要算是饮食之礼了。从一代圣人孔夫子的“席不正,不坐”②,到《弟子规》中的“或饮食,或坐走,长者先,幼者后”③,无不传达出中国民族对用餐礼仪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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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梁实秋散文饮食书写原因探析
第一节 时代裹挟下的乡愁表达
如果我们要问一句:是什么造就了梁实秋那一代人物?那么最稳妥的答案当然是社会和时代。时代成就文学,任何文学作品的生成,都脱离不了时代因素。以梁实秋为代表的那一代作家群体,生活的是一个特殊的时代,有着特殊的人生经历和遭遇。作为一位离乡的知识分子,他们受时代政治文化的约束思乡而不得归,因此他们的思乡之情只能诉诸于文字。梁实秋在一个风雨动荡的时代中通过书写饮食来表达自己的怀乡之情,这些充满乡情的饮食书写,言简味浓,自然真实,在平淡中述乡愁,于叙述中现真情。因此,特殊的时代中借书写饮食传达特殊的乡愁,这是梁实秋晚年着笔于饮食书写的原因之一。
一、特殊的时代语境
上世纪 50 年代前后,是中国发生历史性变革的时代。在那个风云突变的特殊时期,普通人被历史的潮流裹挟着,大批的知识分子更是被历史的洪流冲击着,他们在精神和思想的矛盾中挣扎,在风云际变的时代中奔荡。而梁实秋是一个具有特殊身份的人,曾经文坛上的活跃以及政权的改变,迫使梁实秋不得不离开自己深爱的家乡到台湾生活。
(一)时代背景
作为关于“人性论”与“阶级论”以及“与抗战无关”的论战对手,梁实秋在文坛上掀起的轩然大波使其一度沦为世人眼中的“资本家的乏走狗”。与鲁迅等左翼作家的论争,以及被毛泽东的两次点名,更是使梁实秋名噪一时。20 世纪 40 年代中期,中国抗日战争取得胜利,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经过八年艰苦抗战的中国人民又被推进了内战的深渊。直至 1948 年,中共人民解放军解放了全国大部分地区,国民党政权面临瓦解。北平城内人心浮动,梁实秋忖度以往的言论行为,不能不亟谋出路。几经辗转后他抵达了广州,在丧乱的寂静和彷徨中度了数月。然而人民解放军解放全中国的日子越发临近,梁实秋与几个朋友商讨何去何从,最终选择了国民党退居之地——台湾。于是,1949 年的 6 月,载着梁实秋等一批知识分子的“华联”号客轮直始台北,从此梁实秋便离开了自己心爱的家乡,离开了大陆的亲朋故友,在仓促之间被裹挟着走上了一条异乡飘零的人生之路。滞留台湾以后,梁实秋等一批知识分子的内心是复杂的,他们犹豫、彷徨,不知未来如何。此后,梁实秋不再参政,将自己的重心放在了编译与写作上。与此同时,“国民党政权对整个台湾实行了严管政策,严禁收藏和阅读大陆宣传品,政治环境不得自由,感情更加失落迷惘。然而,在这种政治高压之下,迁台作家的这种社会心理不得不通过其他隐晦的文学方式来表达。”①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情感的流露更多的表现在人们的习惯、感觉之中,然而饮食便成了体现人习惯,感觉的典型代表。梁实秋等一批离乡知识分子,在政治压制的环境下,不能畅谈理想信念,甚至不能表达自己的思乡、回乡之情。因此,以饮食为题材的文学作品便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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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生活经历中的饮食匮乏体验
时代因素引发了梁实秋等迁台作家们集体的乡愁文化,抒写乡愁成了他们饮食散文形成的目的之一,而其饮食情结的形成,与作家本人的生活经历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梁实秋的饮食书写除了为表达故乡不得归,抒发思恋故土、亲人的乡愁外,其本身生活经历中的饮匮乏食体验也为其散文的饮食书写奠定了基础。梁实秋的一生,无论是在童年时期的家庭餐规,还是简便粗糙的西餐体验,以及疾病困扰的晚年时期,都使他对饮食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让其始终都对“吃”情有独钟。梁实秋从小便对食物和饮食文化有着极大的兴趣,但是生活上的一些限制让他将自己的这种对美食的喜爱和追求融入到有关饮食的散文的创作中,从而促使梁实秋散文饮食书写的出现。
一、不可逾越的家庭餐规
怀念故乡,一定离不开回忆作家的童年生活,而童年生活又一定离不开与美食相关的记忆。社会学和心理学都认为家世和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具有不应忽视的作用。梁实秋对美食的兴趣在幼时家庭生活的影响下,便开始萌芽了。幼时的家庭除了良好的家学让梁实秋形成一定的文学素养外,家人们还影响了梁实秋在饮食方面的造诣,而幼时不可逾越的家庭餐规更让梁实秋对美食产生一定的兴趣。
梁家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美食世家,梁实秋的父亲梁咸熙也算得上一个造诣颇深的美食家。民国建国以后梁父曾长期在京师检察厅任职,他好美食,喜畅饮,古道热肠,好侠尚义。①平时经常流连于北平一些有名的饭庄、酒店,这其中便包括梁实秋饮食散文中常出现的北平厚德福饭庄,因此其父与厚德掌柜成为了莫逆之交,甚至后期还对厚德福饭庄分店进行了投资。父亲去饭店吃饭,梁实秋也常侍左右,因此从小便接触到许多家里吃不到的美食佳肴。后来梁实秋逐渐开始成为一个会吃、懂吃的美食家,他在饮食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