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当代文学论文，韩少功作为知青作家初登文坛，并在自己的文学作品中塑造了一系列形形色色的知青人物形象，尽管他本人觉得作品中的人物是不是知青并不重要，但不可否认的是，韩少功借助知青一代讲述了中国社会的变迁和人文精神存在的困境。在早期的知青作品中体现的是作家对知青经历和时代社会价值问题的内在思考，以及对于人民和国家现状和发展的关注,可归于社会问题小说。与同时期知青作家相比有很大的相似性，都偏向于对苦难的揭示和知青主体情感的抒发书写。相比于个人文学技能的展现，作品表达更多的则是对一个历史时期的折射。但就在这样的文学环境中韩少功依旧向读者透露了自己个人的文学气质，新时代中后期的作品中，文学主题从对社会不合理的揭示和批判逐渐转移到对文化和人类生命、个体精神层面的关注上，这一时期的知青文学作品更具思辨性和探索性。而 90 年代之后的知青小说则放弃了对知青生活和政治生活的结合书写，更多的是将知青生活放在日常生活的视域里进行观察，凸显出知青的个人记忆和知青生活的真实性和平凡性。更多追求的是一种历史的现实意义，将知青记忆作为透视当代社会的方法和窗口。
第一章 群体意识到个人言说的主题探索
第一节 历史伤痕下的政治书写
20 世纪中国文学的发展离不开政治的影响与引导，甚至可以说，在这期间文学从来没有作为独立的个体而得到自主性的发展，文学自身的审美性甚至被抛掷九霄云外，文学作为政治的传声筒发挥着它的政治功力性。尤其是在四五十年代之交，政权的更迭加剧了文学与政治的关系，40 年代的左翼文学在进入 50 年代之后成为唯一的文学理想样式，文学的“规范”现象日益加剧，从主题、叙事风格、题材到作品出版、阅读和批评无一例外。1976 年文革结束，中国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大环境有了一定的转变，但文学的转变却是微乎其微，不论是作家们的写作方式和思想观念，还是整个文学界的主流意识，仍旧是对“文革文学”的沿袭。其主题主要指向社会历史层面，是对历史的反思书写，作家们肩负着解放思想的社会使命，着眼于社会问题和意识形态，带有鲜明的启蒙意味和教化作用。
“知青文学”是上山下乡运动的产物，不仅涉及经济发展，更关乎政治运动。在经历了这一特殊社会运动之后，知青与农村和城市无论是在经济文化还是精神层面都存在着巨大的隔阂。融入不了的农村和疏离的城市使得知青成了社会的“多余人”。多年贫苦的农村生活更是在知青的身上刻下了一道道伤疤。上山下乡运动时期对知青英雄和知青梦想的单纯歌颂已然不能满足现在身心俱疲的知青生活和知青印象。随着思想解放运动的兴起和文学书写环境的自由，众多作家们勇敢得冲破重重禁区挑战规范书写，在长期萧条单一的文坛上辛勤地开荒、播种和收获。他们很自然地把眼光投向以往的生活经历，控诉政治环境和极“左”路线给自己带来的痛苦，把血泪凝结成的经验教训作为今明天的前车之鉴。韩少功作为上山下乡运动的一员，和其他作家一样，他在文学创作初期把自己的文学作品定义为苦难的记录者和创伤的抚慰者，同时韩少功也在文学作品中扮演着启蒙者的角色。从《月兰》《回声》《火花亮在夜空》《癌》等作品就可以看出韩少功这一时期文学作品的主要内容都侧重于表达对政治制度的不满以及反思制度所造成的悲剧。韩少功也曾在访谈中讲到：《七月洪峰》《夜宿青江铺》等作品在如今的自己和读者看来可能是“为民请命”之作，是对时代思潮和主流价值观的响应。但因时代的束缚、思想的僵硬，为了能继续写作，自己也只好顺应当时的社会大潮流，与时下的政治关联，并作出让步与妥协。虽然是作为自保的粗糙之作，且作为一种政治书写，但韩少功表示自己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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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彷徨时期的乡恋书写
1976—1979 年，上山下乡运动接近尾声，无数的知青不再安于现状，他们竭尽所能的为回城之路做准备，诸如游行示威，知青聚会，请愿哄闹政府，一时间，知青返城形成了席卷全国的热潮。梁晓声在《今夜有暴风雪》中对这一历史事件做了全面而深刻的描述。虽然小说的主题是“一曲青春无悔的赞歌”，但其中关于知青返城事件的描写也可谓是入木三分。迫切返城的知青们在听到有关知青返城会议消息时，不顾一切的冲向会议室，在感到自己回城机会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火烧库房、银行，杀害领导，抢砸设备以示威严表露心声。寒风猛烈，就算一场暴风雪席卷了北大荒，然而并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知青返城的大潮，因为返城的愿望不是在这一刻猛然迸发，而是在知青们到达北大荒黑土地的第一天就油然而生，这是知青们与极“左”路线长期积攒矛盾的一次大爆发。1978—1980 年间，党的领导不间断的开过几次关于知青返城的会议，最终在 1980 年决定不再实施知青上山下乡政策。但由于知青人数庞大，整个社会对于知青返城大潮，无论是在思想观念上，还是在城市就业安置等方面，都缺乏充分的准备。返回城市的知青们成了一个特殊的团体，他们在下乡时期因地域差异而形成的文化、体能差异再次消失。一切从零开始的他们，在社会处境、经济收入方面都较为一致，待业、谋生是他们此刻急需解决的最大问题。
广大知青在经历了回城、就业和安家立足的曲折历程之后，他们才发现，时间和距离的力量是多么的巨大和可怕。刚刚结束农村这千斤重担后却又迎来了另一座大山——城市距离感。返回城市的知青们发现，城市并不能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和疲惫不堪的身躯，反而因为融不进城市使得这一创伤得以加深。十多年已过，城市也不再是自己的原乡，甚至连家庭，亲朋好友之间都挂上了屏障，他们成了城市和亲人的枷锁，成了这座城市和农村暂时的“多余人”。这一经历为新时期知青文学的繁荣提供了特殊的时代背景、肥沃的创作土壤和丰富的素材。八十年代中期前后知青作家和知青作品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全国各地。占据了当时文学刊物超过的三分之一的版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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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传统叙事”到“跨文体”书写的文体转变
第一节 传统叙事书写
我国传统小说时空结构的特点一般是整块和有序的，无论顺叙、倒叙还是插叙，皆有序可寻。无论写人物、写情节或写环境，其空间结构总是保持单位整体性。韩少功在创作初期多以短篇小说创作为主，仔细观察这些小说，我们不难发现这些小说都采用传统小说的叙事手法，具有完整的故事、以情节发展为中心展开叙述，以全知全能的叙事视角在典型环境中塑造典型人物。韩少功曾谈到：“真实的生活逻辑是应该严格遵守的，在这一点上来不得随心所欲。人物的一言一行，甚至有关人物的一景一物，都应该拿到‘生活中是否可能’的天平秤上去细心衡量衡量”。①
韩少功秉承讲故事为小说第一要义的创作态度，在早期的小说创作过程中，都在为我们讲述自己下乡所在地汨罗县的人和事，都有知青人物或隐或现的出现，这些作品都可归纳到“伤痕”“反思”之列，都属政治制约下的再现式书写，总体上与主流文学的走向保持一致，即站在启蒙者的位置，借助人道主义思想，揭露时代和政治带给群众的苦难。小说叙事采用顺时的叙事艺术，即故事时间与作者的叙述时间是一致的，小说的故事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得以自然发展。从《月兰》到《爸爸爸》之间，韩少功的小说在叙事结构上大多选择了传统小说的常规线性书写模式，即按照时间以及事件发展顺序展开叙述，小说着重刻画人物的语言、行动和心理活动，在小说的发展过程中韩少功插入自己的思考，在人物身上倾注自己的情感体验，其中的《飞过蓝天》韩少功用知青和鸽子进行了双线书写，但依旧是按照时间顺序演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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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魔幻化寓言书写
随着“文革”文化环境的结束和翻译思潮的兴盛，兴起于 20 世纪 50 年代的拉美魔幻现实主义于 20 世纪 80 年代逐渐传入中国。很多作家开始学习临摹西方的小说理论，并将其与以往的文学实践结合起来，意图突破长久以来的模式化书写。韩少功也不例外，八十年代中后期的小说在艺术创作上有了明显地转变，抛掉政治文学主题，打破现实的枷锁，转而探寻民族的传统文化和大自然的神秘，并对人的本质和生存状态进行了深刻的挖掘和剖析。因而这一时期的小说相比之前呈现出多义性。也许是因为定居海南的原因，韩少功自 80 年代中后期开始，其作品与乡村和底层人民有着密切的联系，他不断丰富自己的民间知识，通过与民间对话呈现出一个知识分子对文学的不倦追求和持续创新。虽然这一时期的小说依然是对知青生活和乡土生活的延续叙述，但不同的是韩少功在思想和艺术层面都有着明显的“变”。韩少功 80 年代以来的知青作品有着与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相同的显著特征，如：变形、夸张的写作手法；异常的心态与视角，时间与动作的循环往复，寓言化、疾病化的人物形象等。小说将故事情节、时代背景高度虚化，使得小说的一切具有不确定性，韩少功试图以非理性的话语模式达到新与变。并在知青人物怪异且重复的行为背后隐喻时代的荒芜和传统美好道德的衰落。
时空的混沌在韩少功这一时期的知青小说中表现的较为突出，这是韩少功在观察到回城知青的困境，与反思知青文学之后所采用的适于表达此时知青精神状况的叙事技巧。短篇小说《归去来》的叙事打破以往小说的叙事规则，一没有塑造典型的人物形象，二故事发生的时间也含混不清，就连小说讲故事的基本任务都没有完整的完成。韩少功通过不确定的时间和身份交叉现象塑造了一个自我迷失的人物形象，将想象与现实交织，与前期的知青作品在主题和叙事技巧上有着明显的不同。《归去来》在本质上讲述的是知青“马眼镜”的故事，但是作者没有让真正的主人公“马眼镜”出场，而是让一位素未谋面、互不相识的采购员“黄治先”来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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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韩少功知青书写的精神挖掘 ................................26
第一节 传承、转化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