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自伤的书写挑战 ........................................... 79
第五章 结语：挑战者余华 ................................. 86
第四章 权力语境下的“血”之抗争
第一节 用“血”揭开强权暴力
人不可避免地处于各种权力关系之中，而权力的不正当使用或不受约束极易产生暴力后果。在不同的时代意识形态语境之下，余华小说以有形的“血”之书写揭示无形暴力情境下人之处境。梳理余华小说中与“血”相连的暴力类型，暴力以原始暴力、“父权”暴力、隐形的资本暴力等形式贯穿余华文本叙述之始终。隐蔽而强大的暴力挤压着人的生存空间，余华小说中“血”的书写以其醒目之义有力地揭开文本内外各类残酷的暴力。
一、原始暴力
原始暴力以武力为基础，但武力与原始暴力有异：武力借助于身体的武力值是中性的客观之物；而所谓原始暴力，是在权力关系中强势的一方为了达到某种私利的目的，凭借武力对另一方采用的胁迫手段。原始暴力、械斗等场面贯穿于余华的作品，尤其在先锋时期，余华的一系列小说对原始武力的叙述进行了有意的放大。原始暴力以绝对极端化的形式出现，放大人性罪恶一面，多以斗殴、虐待、屠杀等多种表现形式存在于文本之中。这类原始暴力多集中于余华先锋时期的《现实一种》、《世事如烟》、《难逃劫数》等小说篇目，在写作原始暴力时，余华以趋向零度叙事的态度冷静地刻画、拉长了暴力叙述，以鲜血四溅的残酷场面显示其残酷性，并且用警醒的红色标注了暴力的程度等级。
在传统意义上，“血”的大面积出现昭示原始暴力的严重性，可制造惊心动魄的表达效果，因此鲜血的部分缺席可能默许了较轻原始暴力的隐蔽性质。不同于先锋时期直接的鲜血迸溅，在《在细雨中呼喊》及之后，时隐时现的欺侮情节与鲜血的关系变得模糊，原始暴力逐渐成为文本叙述日常的一部分。比如《许三观卖血记》许三观打许玉兰耳光的叙述，家庭暴力因其隐蔽性和模糊的界定较少受到关注，在默许家庭暴力的历史意识的裹挟下，民间普通人对此种原始暴力难以觉察。而对原始暴力的叙述从对人身体层面的关注，转入对“人”之精神的戕害。在余华的民间写实阶段，这种思考接续着先锋时期的身体创伤被进一步写进作品。较之身体层面的直观流血伤害，此时出现的“血”多暴露出精神上隐蔽的创伤。典型的如《我胆小如鼠》，善良、软弱可欺的父亲总是遭受着旁人的生活环境暴力，这些恶行虽未导致直接的流血死亡，但父亲作为人的尊严被不断压抑，人之压抑以唯一一次的反抗行为而爆发，以父亲的死亡为代价。此时父亲的流血、死亡成为其欲寻回“人”之尊严的见证，讽刺的是，“我”的其他反抗努力被强有力却不见血的一巴掌宣告失败，流血成为反抗暴力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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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结语：挑战者余华
“血”作为余华小说中的常见意象，不仅在余华不同时期的小说里蕴含着丰富的隐喻，更见证了作家书写意识的变化。从作为先锋作家异军突起大声呼喊反叛精神，到深入民间立场踏入现实书写领域，再到以关注当下为内核的超现实主义写作，艺术形式多变的余华不断地在自我反思的基础上调整、探索书写方式。余华的自我书写探索联结了 20 世纪 80 年代到 21 世纪初的巨大转变，也揭示了作家在书写转变中心灵的阵痛。
“血”的书写贯穿于余华的小说写作并有规律地进行变化，经过上述对余华四个阶段“血”的书写的多维度路径分析，可总结出余华小说“血”之书写的历时性总体变化特点：
1．从焦点到虚化。余华的早期先锋小说有意聚焦于大面积的血液、血腥暴力现场，血液迸溅的现场作为重要的场景被聚焦，成为暴力叙述的焦点。随后《在细雨中呼喊》后的小说中，尤其是在《许三观卖血记》里，血液作为富有人文价值的重要之物被肯定，仍然部分接续着早期的暴力因素，但对“血”的直接迸溅描述逐渐减少。而从《兄弟（下）》开始血液的书写被有意减少、淡化，不仅仅囿于血液流出表层带来的冲击感，而试图向“血”的缺席之处延申思考，《第七天》在对“血”的有意掩盖之中，揭示消费时代的深层伤口。
2．从“陌生化”到日常化。暴力美学的视野下，余华早期艺术表达方式里“血”的书写被有意“陌生化”、“风格化”。中后期“血”的书写逐渐融入日常的体验成为被驯化之物，“卖血”叙述的题材新奇感被融入民间日常生活而被冲淡，血液的存在方式不再惊心动魄。由于“陌生化”的艺术手法难以引起惊奇效果，《第七天》有意对血液的遮蔽和忽视使血液书写逐渐日常化，这种日常化引发作家对流血事件敏感度下降的焦虑，同时成为作家书写的弱点之一。
参考文献（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