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文学论文,本论文以柏铭久的诗歌文本为研究对象,采用文本分析的研究方法,运用文学地理学的相关理论,重点分析其诗歌中的“三峡”书写以及三峡地理文化景观的描写,试图探究三峡地理文化对柏铭久诗歌艺术个性的影响。文章主要由绪论、正文与结语三部分组成。
第一章 柏铭久与三峡诗歌
第一节 当代“三峡诗群”的崛起
“三峡诗群”是中国当代诗坛上一个重要的诗歌群体,其群体成员主要是或出生或生活于重庆三峡地区的诗人,在 20 世纪 80 年代末 90 年代初开始活跃于文坛。文学史上当代“三峡诗群”这一概念,最初是由文学评论家何休先生提出,他在《中外诗歌研究》1995 年第二、三期合刊“诗的集团军”栏目发表了名为《诗坛:一个悄然崛起的三峡诗群》的文章,最早提出了“三峡诗群”这一名称,在何休这篇文章之后,该刊物还发表了 6 篇研究当代三峡诗歌的文章,这 6 篇文章分别是王晓初《走向三峡深层的柏铭久诗歌》、李卉《岁月酿成的歌——朱彻诗歌创作简介》、李尚朝《浓缩人生,反映历史的吟唱——漫谈冉晓光的诗》、巫山云《来自天堂的圣音——李尚朝诗歌漫谈》、黄吉元《坚持真情——杨亨荣的诗美追求》、林涛《在传统与现代的融会中创新——读唐刚诗集<生命花季>和<一方水土>》,这几篇文章的发表表明当代三峡诗歌创作开始以地域性团体的身份引起学术界和研究界的关注,为三峡诗人作为一个群体的崛起作了理论上的初步界定和阐述。2003 年,何休整理并出版著作《诗坛:悄然崛起的三峡诗群》,在这本书中再次系统论述了这个在中国西南一隅悄然崛起的“三峡诗群”,书中认为,在上世纪 90 年代初,商品经济大潮冲击一切、人类精神贬值、人格异化的背景下,现代诗受到的关注寥寥无几,中国诗坛趋于沉寂和严重分化,许多诗人纷纷逃离诗坛跳下商海,在这样的背景下,长江三峡地区却悄然崛起了一个充满生机的诗人群体,即“三峡诗群”。
何休在书中高度评价“三峡诗群”创作的诗歌精神和审美品位,认为“三峡诗群”之所以能以一个诗歌群体的形式联结起来,是因为这些诗人或出生于三峡、或成长于三峡、或生活于三峡,他们受到共同的文化背景、文化底蕴的浸润,在骨血中流淌着三峡乡土情结,更因为跨世纪的巨型水利水电工程“三峡大坝工程”的启动与修建,生活于此的诗人们或因为这一重大决策而激动振奋,或因为这一工程所带来的改变而惴惴不安,他们以劳动人民的视角见证这一系列的变化,抒写社会普通群众的心声,反思改变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其中何休在该书中认为柏铭久属于“三峡诗群”中的青年诗人,其诗歌充满了柏铭久对三峡的苦恋情怀。该书以“三峡诗群”为研究对象,对这一新生诗歌群体进行了多角度、全方位的研究,不仅对重要诗人的创作倾向与艺术风格作了评析,还从文化学的总体意义上考察了这一当代诗歌群体的文化精神与审美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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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柏铭久的三峡诗歌创作概述
柏铭久自 1976 年从部队复员以后就进入了三峡,此后的近四十年的时间内,他无数次地用脚步丈量着三峡的每一寸土地,走遍了三峡的山谷江畔,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爱好诗歌的好友知己。在时间流逝的长河中,从朝气强壮的青年人,到如今年过古稀的白发老人,柏铭久的一生从未停止行走与追寻,三峡的山山水水,柏铭久几乎都涉足过,他的足迹遍布三峡大地,在其创作的 800 余首(组)诗歌中,近乎 700余首(组)的诗歌主题都直接或间接地取材于三峡地理文化,另外还有少量诗歌描写诗人在东北老家或在旅游途中的所见所闻。在柏铭久的创作中,其中较为鲜明的一个特征便是他充满三峡地域风采的诗歌标题,根据柏铭久目前已出版的诗集,笔者整理出其诗歌标题中直接出现的三峡地理意象如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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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柏铭久的“三峡”书写
第一节 柏铭久“三峡”诗的前后流变
一 融合与认同——柏铭久的早期三峡诗
柏铭久生长于东北辽阔的黑土地上,中学毕业以后参了军,跟随部队东奔西走,彼时才二十岁出头的柏铭久在十年的军旅生活中漂泊不定,这个 1 米 83 的东北壮汉有着与外表不太匹配的柔软内心,他渴望寻到自己内心的“根”。70 年代从部队复员来到了万州,与一个万州的姑娘在三峡这片土地上安了家,从此,柏铭久便把自己的“根”深深地扎进了三峡大地。正如柏铭久自己在诗中写:“我从关东的黑土地∕滚到万里外的大峡谷∕我饿的脸上挂着峭壁”(《抚摸儿子的脸庞》)①,从辽阔平坦的东北平原来到万里之外崎岖蜿蜒的西南山区,柏铭久的内心势必经历了一番变化。
融入三峡的过程中是漫长而难熬的,年轻而敏感的柏铭久内心难免感到孤寂苦闷,他面对月夜感叹“星星的萤火爬满你的井壁∕你可听见我内心独白的歌声?”(《月亮》)①内心的独白唯有月夜听闻,满腔的愁苦无人能诉,柏铭久只得抛开了夜晚的寂寞,加快了寻找内心之“根”的进程。柏铭久开始走出去,走向广阔的三峡大地,在大自然中去寻求内心的宁静。他行走于三峡之间,在亲近三峡的过程中,他对三峡神奇壮丽的大自然流连忘返,透过这些文物景观,他感受到了三峡悠久的历史与文明,来自东北的柏铭久被三峡所折服,他虔诚地望着眼前的三峡,内心的孤寂似乎被驱散了。他深深地认可了三峡的文化,在诗中倾尽笔力亲近三峡、赞美三峡,他描写一切他觉得美好的三峡景观,陡峭的悬崖、奔涌的长江、静默地岩石、小小的土茅屋、夔府的烈士墓、江中的白帆、神秘的巫术招魂、奇特的悬棺崖墓……三峡的一切都令柏铭久感到稀奇与奇妙,就连偶然见到的巫峡雨燕都让柏铭久分外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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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柏铭久诗歌中“三峡”寓意
柏铭久的创作往往都是基于自己对于三峡无限地亲近与探索而成,多年来,他每每徒步于神女峰、巫峡、瞿塘峡、黛溪之间,在三峡的神奇山水之中感受大自然之美,感受三峡之美。他曾说过:“风景与神话的背后是另一种真实,另一种美,我的词语力图抵达那里。”①正是由于诗人深入民间,切切实实地走进了三峡,因而,他的诗不流于写三峡之表层,往往能够揭示“神女峰背后”的真实,即对生命与历史的感悟。作为生活在三峡地区的柏铭久,他无数次地表明自己所要寻觅的是“另一种真实,另一种美”,其实这正是柏铭久自己的创作追求,他在诗中竭尽气力要表现的正是的三峡人的生存环境、生存意志与生存追求。
三峡最突出的便是“峡谷文化”和“高山文化”,这表明了自古以来三峡人的生存环境与生存命运就与高山峡谷紧密相连,三峡的自然环境实际上蕴含着两重矛盾的因素:一为壮,一为哀。壮美无比的峡谷曾令无数文人流连忘返,初到夔州的杜甫就被三峡的雄壮奇险所震撼,曾一连写下十首绝句歌咏夔州的山川景色和人文景观:“三峡传何处?双崖壮此门。入门犹石色,穿水忽云根。”(《瞿塘两崖》)清人张问陶也曾写过“便将万管玲珑笔,难写瞿塘两岸山。”(《瞿塘峡》)但是生活于其中的三峡人,却又是悲哀的,三峡地理位置艰险,水流湍急迅猛,生活于此间的人民生活极为不便,郦道元写“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水经注》);陆游写“船上急滩如退鹢,人缘绝壁似飞猱。”(《过东灵峡入马肺峡》)自古生存在这里的人民在这神奇而贫脊的土地上坚韧顽强的开掘着、生存着,柏铭久的诗歌正是试探性地对三峡人的生活态度与社会心理作了更深入的开拓。他描写大山里的开山者——“三十斤的大锤,被软颤颤的桑榆把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举起来了。举起来,又砸落……经过精雕细琢,岩石坐上汽车,走出深山,到工地上为希望的大厦奠基”(《开山者》)②。三峡人民自古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中,山势陡峭崎岖,交通不便,与外界的隔绝造就了三峡人自力更生的坚韧意志。开山者举起手中三十斤的大锤,举起又砸落,面前是高大不可攀登的山岩,但是他丝毫没有畏惧,只有意志比山岩更坚定的人,才能征服山岩。柏铭久通过对开山者动作形态的描写,勾勒了一个沉默坚定、顽强抗争的三峡人形象,显示了三峡人民面对恶劣自然环境不屈服,积极开拓、创建美好家园的意志和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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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柏铭久三峡诗中的地域文化景观 ................... 21
第一节 物质文化景观 .................. 21
一 自然景观................................................ 22
(一) “山谷”——出走与投入的困惑 ............................ 22
(二) “峡江”——追寻与迷惘的苦恋 ................................. 24
第四章 三峡地理文化与柏铭久诗歌的艺术个性 .......................... 33
第一节 柏铭久诗歌艺术风格 ..................... 34
一 厚重的文化底蕴 ..................................... 34
二 奇崛的遣词造句 .................................................. 37
三 浓烈的三峡情结 ........................................ 38
第四章 三峡地理文化与柏铭久诗歌的艺术个性
第一节 柏铭久诗歌艺术风格
一 厚重的文化底蕴
柏铭久的诗歌厚重大气,带着一股冷峻苦涩之感,欧阳斌曾这样评论:“柏铭久是一个谜,是当代诗坛一处难解的风景。我从 80 年代后期一个冲动叫嚣的文学时代,至今天被后工业文明和商战冲击下显得静寂的文学现实中,曾数次探出触须,试图解读‘奇崛、沉静与遥辽’的柏铭久诗歌,几次都成失败。”①这是因为柏铭久的诗其实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