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本文在对查苏利奇的个人生平以及她的革命生涯进行介绍的同时，将重点对她踏上马克思主义道路之后的阶段进行探讨。一方面，分析她的思想，包括她对俄国农村公社的态度，对俄国社会发展、俄国革命的性质的认识，对社会各阶层的分析，对社会主义政党的分析以及她所设想的未来社会主义社会的图景等等;同时分析她的思想变化，特别是19世纪90年代后，面对资本主义世界的变化和修正主义的出现，她的思想出现了什么样的波动。在对查苏利奇思想的分析中，力图发现她在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同时，其社会主义思想有些什么特色。另一方面，则要探讨她在社会主义运动中的行动。这主要包括她在劳动解放社中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主要做了哪些工作，如何同她的同志们合作;她如何处理同其他革命派别的关系，包括民粹主义组织、自由主义者、工人团体和西欧的社会主义组织、政党等;她在《火星报》编辑部中做了哪些工作，她对当时国内外流行的政治思潮以及著名人物有哪些看法等等。其主要目标是分析她在俄国社会主义运动的作用并对这位人生道路曲折但却不平凡的女性做出适当评价。美国历史学家伯格曼在查苏利奇的传记中说:“她的一生在许多方面体现了在十九世纪晚期和二十世纪早期俄国革命政治的所有重要方面，，，而且“查苏利奇在个性和政治原则上的其他方面使她的革命生涯不同于革命运动中的其他人”。这也正是查苏利奇吸引我们去研究她的地方。
第一节薇拉·查苏利奇的青少年时代
作为俄国革命史上非凡的女革命家，薇拉·查苏利奇既是维护社会正义的女英雄，同时也是“俄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女马克思主义者”①。对于这个身上有着些许神秘色彩的女革命家，我们对她的研究首先从她的青少年时代开始。
一、童年岁月和学校生活
薇拉·伊凡诺夫娜·查苏利奇1849年7月27日生于俄国斯摩棱斯克省的格扎茨克地区。在费奥克蒂斯塔·米哈伊洛夫娜和伊凡·彼得罗维奇·查苏利奇的五个孩子中，她排行第四。她的父母都是贵族出身，但是没有太多财产，只拥有一个小庄园，旧子过得并不富裕。当薇拉3岁的时候，她的父亲伊凡去世，她的母亲费奥克蒂斯塔就把他们送到了自己的亲戚那里。于是，在1853年，薇拉4岁的时候，她去了她妈妈的表姐的庄园。从此，除了夏天和妈妈、姐姐们团聚以外，她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薇拉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她在别人家里感到处处受到抵制和排斥。她曾在回忆录中写道:“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觉得和别人不同。我是不属于这里的，从来没有人关心我……甚至连仆人都欺负我。”②这一方面是因为她是一个别人家庭的“闯入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家的贫穷。在这里，她的家庭教师米米娜对她的影响很大。尽管薇拉并不喜欢这位教师，但是米米娜反复向薇拉灌输的对书籍、思想和外国文化的尊重的观念，对她一生都有着强烈的影响。此外，她还介绍薇拉去阅读莱蒙托夫、席勒、涅克拉索夫和雷列耶夫的作品，这些充满了英雄主义和斗争精神的文学对于处在枯燥沉闷的环境中的薇拉是一种很大的慰藉。③薇拉的前途很早就已经注定了，那就是长大后做一个家庭教师，这个职业在当时对贫穷的贵族女孩来说还算是个能保持个人的最低尊严的职业。但是薇拉不喜欢这种安排。为大户人家做一名侍者，照管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孩子—“除了这个，我干什么都行!”她后来曾这样说道。④1866年，薇拉进了莫斯科的一所寄宿学校，她要在这里学习并且为家庭教师资格考试做准备。尽管她不喜欢家庭教师这个职业，但是离开那种压抑沉闷的环境总是令人高兴地。所以，薇拉还是兴奋地去了学校。‘洲厂几卜入薇拉进入学校后不久就感到失望了，学校对学生管得太严，经常动不动就处罚学生，开的课程也引不起人的兴趣。尽管学校的生活是枯燥的，但是薇拉并没有把自己局限在学校教育的狭窄范围之内。在莫斯科上学的一年多时间里，她的视野得到了很大的开阔。在这里，她第一次读到了拉甫罗夫、车尔尼雪夫斯基、约翰·斯图亚特·穆勒等著名思想家的著作;在这里，她接触到了功利主义、实证主义、社会主义等当时欧洲所流行的思潮。约翰·穆勒的《政治经济学原理》所采用的功利主义社会分析方法和拉甫罗夫《历史通信》对俄国知识分子的分析给查苏利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薇拉在这一时期还第一次接触到了学生激进分子，她的大姐叶卡捷琳娜当时就是莫斯科一个学生革命团体的成员，她把自己的两个妹妹，薇拉和亚历山德拉都领上了激进的道路。通过与他们的接触，查苏利奇开始看到，通过革命，有可能实现她内心中那种模糊的英雄主义和斗争精神。1867年，查苏利奇从学校毕业了。令她高兴的是，她最终找到了一条她自己的路。她后来回忆说:“这一年，在我人生中的17岁时，我的内心充满了兴奋和激动;我最终把命运掌握到了自己的手里。”①
二、踏上革命之路
1867年，薇拉完成了在莫斯科的寄宿学校的学业，还通过了国家举行的资格考试。不久之后，她在离莫斯科不远的谢尔普霍夫镇找到了工作，给当地的一个治安法官当助手。薇拉在日常工作中第一次接触到了真正的乡村生活，但却是最糟糕的部分。她看到的大部分是农民的苦难生活，这无形中增加了查苏利奇对俄国现实的不满。第二年，雇用她的法官死于精神病。薇拉于是在这年的夏天离开莫斯科去了彼得堡，同行的还有她的姐姐叶卡捷琳娜。对于第一次来到首都的薇拉来说，彼得堡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后来她曾回忆起来到这座城市时的那种兴奋感:她相信这座城市是“一个思想的实验室，是革命运动和政治活动的中心。”②她的姐姐叶卡捷琳娜在这座城市有不少朋友，她们很快就同当地的激进学生取得了联系。不过，此时彼得堡的革命空气并不太浓厚。卡拉科佐夫刺杀沙皇事件的影响还在，政府对事件的严肃处理使激进运动处于低潮。现实让薇拉有些失望。在这里，她先后在一个女裁缝合作社和一个装订合作社里工作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随后去一个夜校教那些不识字的工人们读写。此外她还参加了一所师范学院开设的教育学课程。也就是在上课的过程中，她遇见了谢尔盖·涅恰耶夫，或者也可以说是涅恰耶夫发现了薇拉·查苏利奇，他们的相遇注定将改变查苏利奇的命运。她的姐姐叶卡捷琳娜己经退出了革命界，安心地和丈夫在一个庄园里过日子。当查苏利奇在姐姐家里无所事事时，基辅的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奇吉林的暴动失败了，不久组织的成员戈里诺维奇向警察报告了组织的一切情况，“南方暴动派”受到了极大地破坏，许多成员被捕，幸存下来的人也被迫离开基辅，转移到其他地区。当她的朋友们被捕或是被迫逃亡时，查苏利奇却处在安全之中，尽管她并不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但是，这种平静很快就将被打破。1877年7月底，她在《钟声》杂志上看到了大学生波戈留波夫被彼得堡市长特列波夫鞭打的消息。这个事件激怒了查苏利奇，她很快北上彼得堡，决定为这个侮辱和虐待的政治犯复仇。查苏利奇迎来了她人生中重要的一次转折。
第二节查苏利奇与俄国革命恐怖主义
19世纪后半期，俄国出现了一股恐怖主义的思潮，甚至一度成为革命的主要趋势。1866年4月，俄国发生了卡拉科佐夫刺杀沙皇的事件。第二年5月，又发生了第二次刺杀沙皇未遂的事件。俄国的恐怖主义开始抬头。进入70年代，特别是在1878年查苏利奇案件之后，恐怖事件接连发生，恐怖主义手段己成为民粹派进行斗争的主要武器。无疑地，查苏利奇案件与恐怖主义的盛行有着紧密的联系，不是卡拉科佐夫，也不是涅恰耶夫，而是查苏利奇打开了俄国恐怖主义的大门。
一、特列波夫枪击事件
1878年1月24日，在彼得堡发生了震动全俄国的薇拉·查苏利奇持枪刺杀彼得堡市长特列波夫的事件。而这起刺杀事件的起因则是囚犯波戈留波夫被鞭打的事件。波戈留波夫是彼得堡大学的学生，他在1876年12月6日的工人和学生示威中被捕。1877年1月，波戈留波夫被判处15年苦役。他随后提出了上诉，在再次开庭之前，他被送到临时拘留所关押。7月13日，彼得堡市长费奥多尔·特列波夫来拘留所视察。特列波夫性情暴躁，傲慢自大，而且特别不能容忍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这位将军人缘也不是太好，保守派讨厌他的坏脾气和自命不凡，他的政治观点又同自由派相反，所以在政府内外，他有许多敌人。当特列波夫在拘留所院子里视察时，碰到了两个正在散步的犯人，其中一个就是波戈留波夫。当特列波夫第一次从他们身边走过时，波戈留波夫试图同他讲话，但是被制止了。过了一会儿，当特列波夫再次经过二人时，波戈留波夫没有向他脱帽行礼，特列波夫命令他把帽子摘下来。一瞬间的功夫，不知道怎么回事，波戈留波夫的帽子飞了出去。在其他犯人看来，似乎是因为特列波夫打了波戈留波夫，帽子才会突然飞了。犯人立刻乱了，一些人开始隔着窗户向特列波夫叫骂，还有的朝特列波夫扔东西。特列波夫被激怒了，他随后下令鞭打波戈留波夫，而且还要当着其他犯人的面执行。特列波夫的行为是不合法的。自1863年以来，体罚基本上就被取消了。妇女全部被免除体罚，男子受到的体罚的情况被限制为5种。其中对监狱犯人的规定是:经过省长批准，对违反规章制度的囚犯可以处以100下以内的树条刑。①波戈留波夫事件很快就传开了，而且传的越来越离谱，结果人们从报刊夸张的报道中得出的是这样的结论:特列波夫确实打了波戈留波夫耳光，波戈留波夫被鞭打的不省人事，监狱里发生了可怕的暴动。①波戈留波夫事件令革命人士愤怒，许多人发誓要给波戈留波夫复仇。不过，普通的俄国人并没有多么激烈的反应，不久之后，随着俄土战争的爆发，公众的目光很快转移到了巴尔干的战事上去了。
二、查苏利奇审判案及其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