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读者的反馈来看,围绕日常生活展开的科学启蒙是获得读者接受与欢迎的,譬如吴县正本女校校长朱周国真在《女学生自修用书之研究》中便将《妇女杂志》列为学生自修用书之一,并认为其“趋重实用,为最合女子之心理。”①一中学生在《读妇女杂志感言》一文中写道 “盖吾国向不以实利为重,对于妇女尤甚。今是书出世,不啻当头棒喝。增进妇女智识,助长家庭幸福,至不鲜也。其篇中要义,大之如对国家、处社会、理家政、侍翁姑、待妯娌、相夫子,小之如习工艺、司烹饪,举凡大中至正之道。日常琐碎之事,无不概括,无不精微,诚妇女之宝鉴,家庭之珍藏也。信能推广发售,风行全国。使人人手执一卷,受无形之指导,他日者和丸助教。”②这段读后感言不仅肯定了《妇女杂志》对于女性启蒙的意义,更是将启蒙内容的丰富性、精微性,启蒙方式的潜移默化性进行了恰切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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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
女性思想的启蒙与解放是度量一个社会文明进步程度的重要标尺。一百多年来,无数仁人志士以女性报刊为舆论阵地,致力于广大女性群体的解放。回望近代女性报刊的发展史与阅读史,不难发现在这条漫长的女性启蒙之路上,充满了艰辛与曲折,而前赴后继的报人与报刊,却在不同的历史语境下,基于不同的角度与范式,始终给予女性读者以新的启蒙。
清末时期,在新旧交替、救亡图存的时代与民族背景下,维新派知识分子将女性纳入“强国保种”的宏大民族叙事中,他们以“天赋人权”理论为思想武器,提倡“男女平等”,发出了“废缠足,兴女学”的女性解放先声。陈旧的妇女观由此松动,促进了最早一批知识女性的自我觉醒与女性报刊的创办发行,女性议题逐渐浮出历史地表,女性阅读时代亦由此开端,并在历史主线的变迁中不断演进,勾勒出女性读者的阅读与思想版图。随着西方女权主义思想的传入,更多的知识分子受到启蒙,从而促进了女性革命报刊的勃兴,不论是由男性还是女性话语所建构的“女子世界”,都对读者女性意识的觉醒与启蒙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女性报刊对读者的引导与影响下,传统的性别认知、关系与结构悄然发生变化,女性启蒙迈出了可贵的第一步,这是女性报刊在戊戌维新与辛亥革命时期取得的不可忽视的功绩。
然而辛亥革命后女性革命报刊遭到政局打压而集体停刊,女性启蒙随之陷入停滞与茫然,女性报刊亦面临新的转向。商务印书馆《妇女杂志》的诞生,恰好为处于孤寂萧索状态之中的女性启蒙带来了新的转机与希望:它承继了维新派“宜家善种”的理想女性范式,沿袭了商务印书馆“稳健中立”的办刊理念与立场,既没有革命派报刊的激进色彩,也没有鸳鸯蝴蝶派刊物的靡靡之音,而是以其科学启蒙的路径与改良家庭的指向自成一派,形成了科学性、知识性、实用性、趣味性兼备的独特品格,为女性读者开辟了一条温和改良、循循善诱的启蒙之路。具体而言,这一时期的《妇女杂志》基于“贤妻良母主义”的历史语境,将女校师生与家庭女性作为读者群体,秉持“开蒙启智”的文化策略,以通俗教育为经,以辅助家政为纬,旨在使女性读者通过阅读与学习,成为掌握现代科学知识、家政之法与育儿之道的新贤妻良母。围绕这一阅读导向,《妇女杂志》一是从知识结构入手,向读者传播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科学常识与家政新知,以改良家庭,建构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二是从观念体系入手,帮助女性读者树立科学的身体观与积极的职业观,从身心两方面重新建立科学理性的自我关注与认知,从而为女性走向独立提供了思想上的初启蒙与行动上的先觉条件。此外对女性才艺性情的涵养也是王蕴章重视传统文艺作品的一大缘由。从读者互动与反馈来看,这样既实用又富有兴味的阅读内容无疑获得了女性读者的青睐,女校师生将其作为女学的辅助,家庭女性将其作为家政的指南,甚至一些男性读者也成为其忠实读者。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