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国际关系论文，本文所要研究的问题便是杜特尔特政府为何能在中菲南海矛盾日益激烈的背景下，主动采取缓和海上局势的南海政策。
一、国家身份、身份凸显性与菲律宾身份定位
（一）国家身份的建构和影响
1．国家身份的内涵
身份概念在学术界中有着较为广泛的讨论，其本身具有跨学科属性，在不同社会学科中有所运用。身份概念最早从哲学中引入，从哲学意义上来讲，身份一词本质上是用来回答一个事物为什么会被称为该事物而不是另一个事物。随后身份概念被用于心理学和社会学领域中，弗洛伊德从生物学上研究“自我”的形成，[1]米德的符号互动理论则从“自我”和“他我”的视角分析了身份的产生，“自我”指的是主体对外界的要求和看法，而“他我”指的则是从他人的角度来看自己，是一种反思的自我。[2]国际政治中的身份概念沿用了社会学身份概念关于“自我”和“他我”的假定。美国学者亨廷顿认为：“身份是一个人或一个群体的自我认识，它是自我意识的产物，我不同于你是源于有什么独特的素质，或我们不同于他们源于我们有什么特殊的元素。”同时，亨廷顿强调，身份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被建构起来的概念，个人、群体都有多重身份，它既是一种自我界定，又是自我与他人交往的产物，并且对于行为主体而言，身份的重要性是随着情况而定的。[3]温特指出行为体对自身意识的领悟，是在单纯的自我意识和行为体对其映射呈现出来的意象相互碰撞融合趋于统一的过程中形成的。也就是说，有两种观念对身份起到建构作用，一种是内在的自我持有观念，一种是外在的他者持有观念。
考，身份凸显性便诞生于这一过程中。身份凸显性概念发展于符号交互作用理论，该理论指出，不同的身份存在不同的凸显性。某一个身份在身份结构中的排序越高，则越能表现出来该身份，反之，则难以表现出来此身份。[2]斯特赖克（stryker）在符号互动理论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角色身份理论。该理论认为身份在特定情况下被调用的概率是等级有序的，这种身份调用的可能概率正是身份凸显性。[3]形成了现有的身份凸显性概念。
（二）身份凸显性与对外政策
1．身份凸显性内涵
国家身份建构是一个持续性的过程，当一个国家身份得到承认后，国家和国际社会其他行为体仍需要就该国家身份的保持进行互动。当构建国家身份的“自我”和“他者”观念的其中一种发生变化，会引起原有国家身份的意义的变化。但是由于国家身份诞生于国家主体与国际社会的互动之中，当国家行为体自我认知单方面发生改变的时候，并不导致国家身份出现质变；只有当国内自我认知和国外他者认知均发生较大变化，原有国家身份的意义才会彻底崩塌，这意味着一个国家身份在形成后便具有一定的稳定性。虽然在国际社会中国家身份的彻底变化较为少见，但国家身份凸显性程度变化却屡见不鲜。
身份凸显性（identity salience）概念最早源于詹姆斯的多重自我概念以及对每个自我的不同程度价值的理解。他认为，出于实际目的，我们有很多自我，就像我们关心不同群体的意见一样。这些“自我”或身份是根据它们对定义我们自己的重要性来区分的。[1]詹姆斯的论述引发了学者对于不同身份拥有不同重要性的思考，身份凸显性便诞生于这一过程中。
二、杜特尔特政府国内外政治环境及其对身份凸显性影响
（一）杜特尔特政府国家身份凸显性变化的国际背景
1．特朗普政府忽视菲律宾盟友经济诉求
2017年，将“让美国再次伟大”作为竞选口号的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美国优先”成为特朗普政府的行事原则。特朗普政府提出的“印太战略”深化了与印太盟友间的关系。但是，在“美国优先”的原则偏好下，特朗普政府试图以交易的方式推进“美国优先”的利益，这导致特朗普政府与其盟国之间存在着普遍的经济贸易摩擦。
在总统大选期间，特朗普就发表了对亚洲国家的不满，他认为亚洲国家正在滥用美国的帮助，它们通过不公平的贸易手段和单方面的利益索取削弱了美国的力量。例如，特朗普政府始终强调盟友与美国之间需要公平交易。“必须要求我们所谓盟国支付数百亿美元的拖欠军费。他们至少必须公平对待我们！”
特朗普开始将更多的责任倾斜给盟友，希望盟友可以为美国分担军事防务。特朗普在任期间，宣布退出了泛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他对前届奥巴马政府所推动的这一协定大肆批评，这一决定进一步加深了东南亚国家对美国在经济方面的不信任。美国明确拒绝加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并对与之密切联系的东盟国家实行惩罚，对印尼、泰国、马来西亚进行不公平贸易调查，与菲律宾展开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却迟迟不能实现。在“印太战略”指导下，特朗普政府更加注重和印度、日本、澳大利亚建立“四国安全机制”，美菲关系在该框架下的地位下降。
（二）杜特尔特政府国家身份凸显性变化的国内背景
1．总统杜特尔特个人认知特征
在建构主义理论中，国家身份诞生于“自我”和“他者”的身份建构中，这意味着国家身份会受到菲律宾国内政治的影响。杜特尔特作为菲律宾国家元首、菲律宾政府最高首脑和武装部总司令，这意味着尽管会受到其他国内政府权力机关的影响，其仍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菲律宾自我身份认知。因此研究杜特尔特的个人认知特征十分重要。杜特尔特总统相对于前届阿基诺三世总统，带有较为强烈的“反美主义”情绪。一方面，来自杜特尔特的成长环境。
杜特尔特出生于棉老岛地区，该地区穆斯林人口较多，美国的中东政策使当地居民存在较深的反美情绪。且作为“穆斯林极端武装”高发区，美国经常派遣军事力量协助菲律宾政府在该地的军事活动，这进一步加深了棉兰老地区居民对美国的反感；[1]另一方面，杜特尔特在成长过程中，与共产党接触较多，其恩师就是菲律宾共产党中的一员，青年时期的杜特尔特还曾同情越南共产党，自然对与越共对抗的美国没有好印象；而在杜特尔特执政生涯中，美国也在杜特尔特心目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例如在杜特尔特担任达沃市市长一职时，美国中央情报局（CIA）不顾反对，带走了一名涉及当地一桩爆炸案的美籍嫌犯。美国的这一行径直接惹怒了这位未来的菲律宾总统，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杜特尔特对美国政府的态度。
三、 国家身份凸显性变化对杜特尔特政府南海政策影响 ................ 39
(一) 国家身份凸显性变化对杜特尔特政府政策影响 ....................... 39
1. 菲律宾加强与中国经济合作意愿 ................. 39
2. 减少对华不友好行为 ................................. 40
四、 国家身份凸显性对当前菲律宾南海政策影响及中国应对 ........ 46
(一) 菲律宾国家身份凸显性新变化背景及影响 .............................. 46
1. “牛轭礁事件”引发美国伙伴国身份凸显性加强 ......................... 46
2. 中国对菲基础设施援助进度受阻降低与中国合作信心 ........... 47
结论 ................................ 53
四、国家身份凸显性对当前菲律宾南海政策影响及中国应对
（一）菲律宾国家身份凸显性新变化背景及影响
1．“牛轭礁事件”引发美国伙伴国身份凸显性加强
2021年3月21日，菲律宾突然对中国有200余艘民兵船靠近其“专属经济区”内的事件进行大肆炒作，并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发展成能够对中菲关系形成较大冲击的规模。
此次事件本质上与菲律宾平时对中国南海正当行动的“炒作”并无区别，但此次舆论事件所造成的影响，却向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牛轭礁事件”的炒作离不开菲律宾国内政治的操作和外部势力的推动，这一事件造成了中菲南海局势的紧张，也使杜特尔特政府重新考量其外交政策。尽管存在着背后势力的推动，“牛轭礁事件”仍唤起了菲律宾对中国南海行径的不满情绪，也唤起了菲律宾对中菲军事力量差距的恐惧。
此时，美国对菲律宾的长期军事援助，与菲律宾急切寻求军事支持的意愿相呼应，菲律宾希望从美国获取军事安全保障。菲律宾积极寻求美国伙伴国身份所带来的安全保证，期望加强美国伙伴身份认同，于是美国伙伴国身份的情感承诺获得了提升，该身份的身份凸显性相对上升，菲律宾在实行外交政策时，相对于之前时期更多地考虑与美国的关系。“牛轭礁事件”所带来最直观的影响，便是杜特尔特总统决定收回终止《访问部队协议》程序，[1]在此之后，美菲军事关系不断升温，这一趋势也延续到小马斯科上台之后。
结论
南海问题作为中菲交往过程中绕不开的议题，菲律宾历届政府的南海政策始终是中菲学者研究的热点，其中杜特尔特政府的南海政策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一方面杜特尔特政府虽然不是第一个在南海地区对中国示好的菲律宾政府，但杜特尔特政府的南海政策是在南海地区局势空前恶化的背景下出现的，政策调整幅度大；另一方面，阿基诺三世政府在南海地区采取了与中国对抗的政策，新上任的小马科斯政府也激化了南海矛盾，杜特尔特政府执政时期位于两届政府之间，却采取了不同于两届政府的南海政策，使杜特尔特政府的南海政策更显得特殊。本文所要研究的问题便是杜特尔特政府为何能在中菲南海矛盾日益激烈的背景下，主动采取缓和海上局势的南海政策
本文讨论国家身份建构，引入国家身份凸显性概念。身份凸显性被定义为在特定情况或某一时间下，身份被调用的概率，身份凸显性越高，行为体就越可能按该身份所代表的角色行为行事。本文借助身份凸显性概念，研究国家某一特定国家身份凸显性，能更好地解释国家短时间内的政策调整。本文通过对菲律宾国家身份凸显性的研究，解释杜特尔特政府时期的南海政策。
在国家身份凸显性分析中，情感承诺是影响身份凸显性变化的重要因素，对一个身份的情感承诺程度越高，该身份凸显性就越高，它代表的是国家通过某一特定身份与他国联系的重要性，与行为体对该身份的认可度呈正相关。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