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当代文学论文，笔者认为贾平凹的改革小说虽然区别于其他作家，但却无法跳出自己的思维模式。这些文本不仅在人物多样性和故事情节丰富性上存在缺陷，过度使用男女情感纠葛来展现社会发展变化、过多的重复性叙事，也成为不可忽视的艺术局限。
第一章 贾平凹改革小说婚恋叙事的显性思想主题
1.1 改革认知为经、婚恋叙事为纬的基本情节范式
1978年12月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是中国历史上至关重要的转折点，以此为起点的改革开放伟大历程至今仍在进行。自改革开放初始，社会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婚恋是社会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时代的一面镜子，文学自然呈现出自己的功能来，因此，在这一时期，婚恋关系则成为文学创作中颇为重要的情节之一。但值得注意的是，作家们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其中男女关系的根本性变化，只是通过他们的联系来抵达他们想要抵达的目的——改革带来的社会现状以及社会关系变化。因此，在这一期时期的小说中，将婚恋关系穿插进改革小说文本中的叙事方式并不罕见，如张一弓小说中的婚恋叙事大都是由于历史造成的悲剧在新时代获得了命运的转折，叙述爱情是为了歌颂时代，所以爱情属于从属地位。而贾平凹的小说恰恰是因为改革本身引起了婚恋的变化，婚恋成为审美重心，婚恋的多重状况既是改革时代本身引起了婚恋的关系变化，也是改革本身的社会结果，因此，笔者认为贾平凹的改革小说拥有一种“以改革认知为经，婚恋叙事为纬”的创作范式。
除了《腊月·正月》之外，贾平凹的改革小说基本上都采用了这种创作方式，作家侧重于从农村的婚恋结构变化入手，描写农村改革对农民的情感、家庭、伦理秩序等带来的变化。将“改革”话语渗透到普通农民的家庭当中，在刻画农村改革的同时，将男女情感关系隐藏其中，或以其情感发展变化作为改革的隐喻，使得小说并没有流于表面而成为政治宣传的工具。这些以反映农村改革为中心的爱情描写，真实而又生动地表现了当时的社会变化和人民群众的思想转变。
1.2 改革新观念导致传统婚姻变故的主题
关于如何表现眼前的这场改革，贾平凹有自己的想法，在思考许久之后，他决定回到民间去，于是，在商州，他看到城市改革在如火如荼地发展的同时，农村改革也有自己的步伐。“求知狂潮”在城市风靡的时候，农村多少也沾染了一些气息。年轻人开始懂得知识的重要性，接受过教育的青年人明白时代在改变，从乡村走向外界的经历让部分青年人有了更自主的价值观念，反映在生活中首先表现出来的便是传统婚姻关系开始被质疑甚至解体。
1.2.1 经济观念嬗变与传统小农家庭的破裂
多年抗战以及抗战之后的“十年”辛苦历程让国家没有快速地富裕起来，全民收入普遍较低，以农耕为主的乡村人民更是如此，一亩三分地的收成对于全家人来说能够解决温饱问题已经是万幸，因此，贫苦的家庭条件并不会支持人们思考温饱以外的其他问题，也就更不足以支持青年人的婚姻自主，而改革开放之后，社会快速发展，农村劳动力有了剩余，国家鼓励农村开展副业，经济条件和受教育程度的提升让农村青年有了思考其他问题的精力和能力。《小月前本》中门门会经常看报纸，小月也是接受过知识教育的青年，《鸡窝洼的人家》中禾禾的身份是复员军人，这些人物的身份赋予从本质上来看，就不是一个个单纯的种地农民，而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变化也就成为一种必然，这种种原因都成为助力青年人婚姻自主，敢于打破不合适婚姻的重要因素。但这并不是中国乡村的全貌，小说故事所刻画的背景是贾平凹的故乡商州，地处陕西省东南部，秦岭东段南麓，丹江上游，在小说中多次出现的州河便是丹江这条河。
第二章 贾平凹改革小说婚恋叙事的深层叙事结构
2.1 传统潜结构：古典小说结构模式的继承与改装
贾平凹的小说植根于中国古典小说，在他的小说中存在多种继承古典小说结构模式的痕迹，他力求用中国的方式表现中国人的生活状态，对此，贾平凹在《卧虎说》里谈及自己的创作时很明确表示：“卧虎重精神、重情感、重整体、重气韵，具体而单一，抽象而丰富，正是我求之而苦不能的啊！……卧着，内向而不呆滞，寂静而有力量，平波水面，狂澜深藏，它卧了个恰好，是东方的味，是我们民族的味……以中国传统美的表现手法，真实地表达现代中国人的生活和情绪，这是我创作追求的东西。”①因此，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当文学界的大门开始打开，大家都热衷于横向借鉴外来文学理论思想的时候，贾平凹却反其道而行之，去寻找中国传统古典小说中的养分，加之在青少年时期读到的各种书籍，使得他在创作中近乎本能地去从中国传统小说中汲取更多的艺术营养，使其小说中有意无意地包含着许多传统文化因子。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完全没有接受西方文艺思想。相反，正是因为他读了很多外国作家的书，他从中意识到，那些作家的成功正是是结合了自己民族的特色，用民族传统的美来表现现代人的思想、心境才取得了更高的成就，例如他在读完《川端康成小说选》之后就曾明确表示：没有民族特色的文学是站不起来的文学。
从古典小说中汲取到的创作灵感成就了贾平凹小说的民族味和东方味。传统爱情故事中的情节模式在贾平凹小说中屡屡出现，“才子佳人”的凄美爱情故事，“始乱终弃”、“落难书生佳人救”“痴男怨女”的叙事方式在热衷于描写改革英雄及改革事迹的时代，成为贾平凹改革题材的小说中不可忽视的一面。因此，这些小说因为充分汲取了“传统潜结构”的叙事模型和民间文化元素，使得小说在体现改革意识和社会改革面貌的同时，包含了更多更丰富的异质因子，使作品的文学性更为突出。这些“才子佳人”“始乱终弃”及民间风俗等叙事方式的运用，暗合了读者的审美趣味，使小说拥有较高的艺术魅力。
2.2 民间隐形结构：传统异形婚俗的文本体现
“民间隐形结构”是学者陈思和提出来的一个研究当代文学的关键词之一，通过其中对民间隐形结构的定义可知，含有民间隐形结构的作品是由显性文本和隐形文本共同构成的，其中显性文本通常是对国家意志、政治说教或者是主流意识形态的传达，而隐形文本则是由民间文化中群众喜闻乐见的故事或要素穿插其中，增强小说的故事性，使其更容易且被更多的读者接受，它决定了小说的艺术价值和审美趣味。他认为当代作家创作生命力的保有与当代文学作品文学性的含量，在一定程度上是取决于其“民间文化因素”的含义。
在文章《变革声浪中的思索——〈腊月·正月〉后记》中，贾平凹自述：“商州固然是贫困的，但随着时代的前进，社会的推移，它也和全国别的地方一样，进行着它的变革。难能可贵的是，它的变革又不同于别的地方，而浓厚地带有它本身的特点和色彩。我便产生了这么一个妄想：以商州作为一个点，详细地考察它，研究它，而得出中国农村的历史演进和社会变迁以及这个大千世界里的人的生活、情绪、心理结构变化的轨迹。”①于是，贾平凹时常回到家乡去寻找其本身的独特之处。而陈思和在一篇谈“民间”与当代都市文学创作的论文中也这样写到：“贾平凹是个农民出身的作家，从小接受了农村民间文化的熏染，这使得他在用文学方式来表现农村世界时，有些民间的隐形结构仍能派上用场。”②由此，再去细读文本，不难发现，在贾平凹八十年代的创作中可以看到众多关于民间的文化元素在小说中出现，这些属于商州世界且频繁出现的民间文化元素，以及作家的文人趣味叙述正是其作品文学性的重要体现。
第三章 贾平凹改革小说婚恋叙事的审美意涵多向性 ........................ 31
3.1 乡村致富追求与婚恋观念嬗变之关系的展示 ............................ 31
3.2 商州大地历史底蕴和区域文化精神的发掘 ................................ 32
3.3 乡村女性精神觉醒与人生道路演变的追踪 ................................ 35
第四章 贾平凹改革小说婚恋叙事的批判性反思 .................... 40
4.1 创作过程中的潜意识写作问题 ............................. 40
4.2 人物形象塑造的雷同化特征 ......................... 43
4.3 故事情节的模式化和俗套隐患 ......................... 44
结语 ............................ 49
第四章 贾平凹改革小说婚恋叙事的批判性反思
4.1 创作过程中的潜意识写作问题
贾平凹有一个属于他自身的中国的外壳，他的笔下是中国人的生活，中国人的力量，也是中国人的人生状态。程光炜认为：“贾平凹尽管出生在新社会，骨子里却是旧时代的古旧文人，他的小说结构不好，题材、主题都不那么自觉明确，这是社会古旧文人的通病。在‘进化论’、‘人道主义’‘个性解放’、‘苏俄理论’没有大面积地引进中国，统治中国现代文坛之前，中国旧社会的古旧文人们都是这么生活、思想和写作着的。”②事实上，贾平凹虽在写改革，但骨子里却存在着对改革自觉或不自觉的抵制，这是他的意识和无意识之间的矛盾，他没有很好的处理好自己对家乡的情感使得小说中透露出作家的思想滞后的一面，同时作家潜意识中存在男权主义思想也在文本中有所体现，文本中的神秘主义色彩又对小说的现代性意识产生了影响，这些都成为贾平凹创作过程中存在的不可忽视的问题。
首先是贾平凹的农民意识。他有浓厚的乡土情怀，农民意识的束缚使得贾平凹的小说体现出一种“气派”不足的缺陷，就事论事的创作、没有哲学和美学的眼光让作品缺少应有的深度和广度，评论家阎纲先生说他是“关中才子”，又提到他还有点“小家子气”，而作家自身也承认了这些创作的“小家子气”。在1985年8月21日至24日的中国作家协会陕西省分会的长篇小说创作促进座谈会上，贾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