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当代文学论文,萨娜和迟子建在作品中表达了对少数民族的深切关怀与同情,《多布库尔河》与《额尔古纳河右岸》细致表达了游猎民族鄂伦春族与鄂温克族的民族文化,刻画了民族典型人物与典型性格,其主要描写在“城市—原乡、现代—传统”之间辗转的新一代少数民族的复杂心态与寻根渴望。但文本内容仍有欠缺,题材选取与叙述模式的相似化,民族命运与个人探索的不足,这些都需要进一步完善。
一、 民族想象与个人化写作
(一)萨娜与迟子建的女性经验与个人化写作
1.萨娜刚性美写作与迟子建柔性美写作
萨娜是达斡尔族女作家,她以奔放的激情为本民族的文化历史作书立传,以昂扬的姿态谱写本民族的生存图景,近些年来,她将文学创作的目光移情于同为东北三少民族之一的鄂伦春族,以饱满的深情向读者倾诉着边远少数民族的生存现状。萨娜是以汉语写作的少数民族作家,对于少数民族作家来说,汉语写作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意味着两种思维文化的碰撞。身份的错位为萨娜和迟子建带来了全新的视角与思维角度,使创作更具灵活多变性。
萨娜从小生长于大兴安岭,广袤无垠的森林与少数民族血液里的原始野性使萨娜的文风刚劲又畅所欲言,不同民族有不同的文化传统,萨娜生活在少数民族聚居区内,感受到多民族的不同文化,其风格也受到多民族文化的熏陶,纯朴又自由、飘逸又活力。她的小说在笔者读来饱含着昂扬向上的生命力,她以急切的姿态以近乎呐喊的方式向读者讲述着一个又一个城市的故事、乡村的故事、民族的故事、主流的故事,而这些故事无一不彰显着坚强的生命意志与雄浑的笔风。一如战斗姿态的萨娜,她笔下的女性人物个性硬朗,她们骄傲的近乎清高,对于俗世有着自己乌托邦的坚守和人生理想,如果不能实现则不惜以毁灭的代价也要维护自己的骄傲。她们是古迪娅、北齐、关静秋。《多布库尔河》中的古迪娅是一位具有灵性精神气质的少女,她生下来是没有父亲的,特殊的家庭结构和山林生活经历磨练了古迪娅,塑造了古迪娅沉默又坚定的性格,幼时沉默不语的古迪娅一度让母亲认为“这个丫头平时一声不响,像个哑巴,是不是刚出生时就冻坏了脑袋”①,古迪娅依靠本我内生力量支撑着渡过人生考验,当姐姐苏妮娅为爱殉情时,古迪娅忍着悲痛风葬了姐姐,她和母亲没有一蹶不振,母亲用繁重的劳作压制自己源源不断的悲伤,古迪娅则是没有言语拿起猎枪走进森林,任凭寒风吹干眼中的泪水、心中的悲伤和忧愁,因为古迪娅明白“必须生存下去,这是森林法则,是人和动物共同遵从的信念,我们必须活下去,除此而外,所有的伤感都无济于事……哭是没用的”②,古迪娅用坚强回击着命运的刁难,她没有被打倒,而是迎着风和雪走在生活的道路中,诠释了个体女性的刚强。《额尔古纳河的夏季》③中在城市生活的民族女人“北奇”,北奇在结束了与丧失爱人能力的城市丈夫的婚姻后返回辽阔的草原中疗伤。萨娜的笔下的女性是干脆而又果敢的,诚然她们身上也有女性具有的温柔贤淑的特质,但萨娜有意打破这既是自然馈赠的女性特质同时也是束缚在女性身上历史久远的理想性格的樊篱。她笔下的女性敢于及时从泥沼抽身而出,敢于向命运反抗拯救自己,北奇既是如此。
.............................
(二)萨娜与迟子建民族叙述身份的选择
1.少数民族生活经历与萨娜的民族创作
萨娜 1960 年出生于大兴安岭牙克石市,她从小生活在达斡尔族民族聚居区内,聚居区的民族生活成为她的创作题材。进入文坛的萨娜在各种文学思潮里始终保持初衷,坚定立场,不刻意迎合文坛发展的潮流,坚持书写少数民族的作品。萨娜不仅执着于本土文学的创作,更是将眼光置于地理位置邻近的鄂伦春族与鄂温克族。
达斡尔族、鄂伦春族与鄂温克族,差异性并未形成制约他们之间相互了解的因素,这是因为由于历史上生存地域的交叉使得他们具备民族内部共通性,除此之外他们的语言比较接近,而相似性的语言表明达斡尔族、鄂伦春族与鄂温克族在族源上比较接近甚至可能同源“它们共同的古代文化在后来的分化发展中仍保留着不少共同的成分”①(鄂伦春族与鄂温克族同属通古斯语系),这些不同的少数民族之间存在的相似的文化成分则“多半是文化传播的结果”②。由此可见达斡尔族、鄂伦春族与鄂温克族相近的民族性是由于地理位置的相近性造成的。这便使萨娜的文学创作表达囊括了同一少数民族聚居区内不同少数民族之间的文化共通性。鄂伦春族与鄂温克族的历史文化成为她创作的源泉并促使萨娜激情澎湃的写作“表达着浓郁而强烈的本土体验……并且使得一直以来我区少数民族作家反映本土文化创作这一文化流脉得以承传和延续”③。萨娜真诚又迫切地挖掘民族共通的文化、历史、民俗风情,将笔触掷放于此,并认为这对当今文坛表达少数民族文学作品具有重要意义。
民族视阈下《多布库尔河》与《额尔古纳河右岸》的 比较研究
...........................
二、 《多布库尔河》与《额尔古纳河右岸》民族文化的自我观照与书写
(一)萨满文化的血脉相承
1.传统的萨满女性形象
《多布库尔河》与《额尔古纳河右岸》中彰显着一种独特的民间宗教信仰——萨满教,萨满教对于东北少数民族的生存方式和民族文化的构成、民族性格的形成都有重要的影响。萨娜的《萨满的传说与纪实》与迟子建的《伪满洲国》中都对萨满教进行了大量的描写和调查,对萨满神秘宗教文化的描写,有利于达到对少数民族人性进而中国人性的意图“因为,神秘文化是中国文化的一个比较值得注意的部分”②。萨满教拥有广泛的民间信仰者,“萨满教是一种最古老、最有影响力的原始的、土著的民间宗教形态”③。它是集自然、图腾、祖先崇拜于一体的原始泛神宗教,崇尚“万物有灵”的宗教教义并以此为逻辑基础产生了“万物有神论”即“泛神论”,这是原始拜物教的孑遗“由于早期智人不发达的经验和意识所造成的幻想,才把自然界错误地看成同自己一样地具有喜怒哀乐的情绪,有感觉,有意志,有生命。这样,既歪曲了自然,也歪曲了人和自然的关系。随着幻想的发展,人们在意识上进一步依赖自然和恐惧自然,进而赋予自然界以超人的、超自然的许多特性。原始的宗教就是从这里产生的”④,于是他们认为山有山神,水有水神,木有木神,动物有动物神,世界是一个有灵、有神的世界,神在冥冥之中主宰着世界的一切。 巫师是聪明能干充满“神性”的的人“能由这等经验想通了一个新巫术的核心,而能将它弄得有条有理,交给他的部落分子共信不疑地去执行,必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①。他们往往以舞娱神、敬神娱人,是沟通人神之间的媒介。男巫师称之为“觋”,女巫师称之为“巫”,这种带有神秘色彩的宗教从原始蒙昧时代产生“当人类遇到难题,一方面知识与实际的控制力量都告无效,而同时又必须向前追求的时候,我们普遍会发现巫术的存在”②。当人类诞生之初,面对自然界中人力所不可控的事情就会寻求神秘的帮助,以达到全身避害,趋吉避凶的预期目的。所以,它是一种抚慰人心的心灵产物,迟子建曾认为“既然大自然中有许多我们未深知的奥秘,我们就不能把萨满的存在看成一种‘虚妄’”③。宗教信仰并不等同于封建迷信,它是一种渗透到民族性格、民族文化的集体无意识“社会组织对萨满个人性的关于神圣物的内心感受和精神体验也不是听之任之,而是进行习俗性的规范和体制性的限制,从而把萨满教体验客观化、规范化,使之为社会服务”④。女性因为其特殊的生理结构和感知世界的方式与宗教更为契合,母系社会中通常由女性出任“巫师”形象,并在族群中兼任医师的角色,具有较高社会地位。女性巫师知晓一些简单医学知识,如果能用医术治好前来医治的人,就不必跳宗教舞蹈,反之她们则需要借助宗教神灵的力量来为族民祛灾祁福。
............................
(二)图腾文化的远古记忆
1.自然植物图腾的生命力敬拜
神性的自然来源于人对自然的敬仰,原始宗教的孑遗“拜物教”滥觞于“万物有灵”的宗教信仰。人类敬仰自然并认为“自然是神”再与自然的交感互动中感知自然的神力与自身的渺小。亲近自然的过程中感受自然,始终保持人与自然的平等性,而并不是理性时代宣扬鼓吹的人定胜天、人类高高在上的人类中心主义。在原始人看来,大自然的一切都是有灵魂和生命的,人们对为自己生存发展提供生命资源的大自然充满感恩和酬谢之情。此外,与自然生命相比,人们感受到个体生命的脆弱与渺小,这使得原始初民敬畏自然。在他们看来,自然万物与人类自身的生命轮回、新陈代谢均是神力所为,所以原始初民制定出各种禁忌规范自己的行为,又通过祭祀行动平息神灵的嗔怒。
萨娜《多布库尔河》与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中,人们相信万物有灵,她们试图在文本的世界中找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想图景。迟子建宣称自己并不是一个朴素的唯物主义者,所以她认为自然除了科学的解释之外还存有神秘的力量,“我至今仍然认为天上的那条银河是水,我总想着有一天会喝到那里的水”③。萨娜和迟子建的笔下描绘了神化的自然,善解人意的驯鹿、会歌唱的小鸟、会流泪的树木,人化的自然让身处其中的人类感受到自然神力的同时又安抚心灵苦楚,体察美好的人生,从而忘却山上如乌腥草一般的生活,获得精神的澄净。萨娜和迟子建记录大自然的同时,深情礼赞大自然并彰显了自然的神性。
民族视阈下《多布库尔河》与《额尔古纳河右岸》的 比较研究
...............................
三、 《多布库尔河》与《额尔古纳河右岸》跨族别的民族话语差异言说.....................35
(一)跨族别人物形象言说 .....................35
1.女性形象的性别言说 .....................35
2.相似形象的差异言说.....................35
结语......................50
三、 《多布库尔河》与《额尔古纳河右岸》跨族别的民族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