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跨族别人物形象言说
1.女性形象的性别言说
强烈的民族意识催生民族认同。民族意识“即同一个民族的人,感觉到大家是属于一个人们共同体中的自己人的这种心理”②。自我认同与群体认同是民族认同的一体两面,既包括对民族价值文化的认同又包含民族成员之间的内部评价。因此认为,强烈的民族意识表现为对本民族历史文化的热爱与“我族”与“他族”的体认。但“他族”的存在更像是一面铜镜,透过铜镜能够看见“我族”自身,“一个民族不能基于他自身而是自我,只有在某些对话者的关系中,我才是自我”③。因此,当今任何民族都不该与世界隔绝、固步自封,人们越来越有可能在多元共生的文化环境中重新审视自己的民族文化,重新感知民族性格和体认民族文化。萨娜是达斡尔作家,《多布库尔河》书写的是鄂伦春族的故事;迟子建是汉族作家,《额尔古纳河右岸》书写的是鄂温克族的历史。萨娜和迟子建作为“他族”作家,异域的文化背景不仅没有制约她们的民族创作,反而给她们提供了难得的发现视角,这种视角使她们能从自己本族文化与他族的文化圈中跳脱出来,重新体认本族与他族文化。
萨娜和迟子建作为“他族”作家,以热情饱满的姿态描写别族,除了对民族传统文化之根的追寻,还有对现实生活的书写,写平凡小事、写日常生活、写儿女情长、写人生情思,无不带有雅致的情调,将抒情与哲理紧密联合在一起。在她们的笔下,女性以一种昂扬独立的姿态在文本世界中穿行,她们个性鲜明,身上永远充斥着少数民族特有的野性勃勃的生机。人物构成了小说的主要筋骨直接关系到作品内涵的丰富与否。人物形象的显在表现是人物性格,按照一般的解释“所谓人物性格就是‘标示出个人或自我的心理特征总和’,因此,人物性格的核心就是他具有的独特的心理特征,这种心理特征较之一般的习惯更为内在、持久和稳定”①。人物性格才是一个人物形象丰富与否的重要指标。《多布库尔河》与《额尔古纳河右岸》众多的女性性格各异、形象丰富,其中“母亲”这一女性形象在众多女性形象中脱颖而出。《多布库尔河》中的母亲“卡思拉”,《额尔古纳河右岸》中的“达玛拉”这两位母亲在自己的一生中遭遇了众多的不幸,但每一次她们总能抵挡命运无情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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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少数民族小说因描写内容的异质性近年来受到作家和文学评论家的关注,萨娜和迟子建用笔观照东北少数民族生存图景,其各自长篇《多布库尔河》与《额尔古纳河右岸》将东北少数民族中的鄂伦春族与鄂温克族的百年变迁跃然纸上,浩浩荡荡的民族文化、民族精神撼人心魄,萨娜和迟子建在东北的大兴安岭长大,属于边缘地带,边地生存状态带给萨娜和迟子建新的创作质素与角度“在某种意义上,边缘性的视角与边缘生存,是女性文学有利的写作方式,游离于中心之外的边缘化写作,或是处于中心与边缘的交界处的女性写作,这种特殊的立足点使她们的创作拥有更为广阔的精神世界,更清楚地体悟到文化之间的差异性”①。边缘的为女作家带来了观照自身与世界、家庭与民族、传统与现代的特殊视角。萨娜的《多布库尔河》与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在不同的文化对话中思考外来文化的渗透影响以及对本民族文化的坚守与传承。
萨娜和迟子建在作品中表达了对少数民族的深切关怀与同情,《多布库尔河》与《额尔古纳河右岸》细致表达了游猎民族鄂伦春族与鄂温克族的民族文化,刻画了民族典型人物与典型性格,其主要描写在“城市—原乡、现代—传统”之间辗转的新一代少数民族的复杂心态与寻根渴望。但文本内容仍有欠缺,题材选取与叙述模式的相似化,民族命运与个人探索的不足,这些都需要进一步完善。首先《多布库尔河》与《额尔古纳河右岸》的题材选取过于相似,二者都是描写的深居东北大兴安岭的游猎民族,相似的题材确实留有相互比较、讨论的空间,但过于相似的题材,阅读中给人类型化、单一化的形象。萨娜《多布库尔河》描写的主体民族是鄂伦春族,但在行文中也有对鄂温克族、达斡尔族的民间故事、传说的引用,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中同样主要叙述民族是鄂温克族,但依然将听到过的鄂伦春族的故事也引用其中,“虽然有些故事是有生活原型的,但我并不满足和拘泥于这些,我还是为它注入了许多新鲜的故事——虚构的,以及我所了解的一些鄂伦春人的故事”②。萨娜和迟子建将民族间相通的杂糅在一起,题材的相似为比较创作了空间,但同时又造成阅读的同质化,例如两个文本中都描写到了族中禁忌之恋,尼都萨满与达玛拉(《多布库尔河》),奥罗奇与卡思拉(《额尔古纳河右岸》);都描写到了殉情,库列和苏妮娅(《多布库尔河》),达西和杰芙琳娜(《额尔古纳河右岸》);都塑造了民族先进文化者是绘画艺术家古迪娅(《多布库尔河》),伊莲娜(《额尔古纳河右岸》);以及文本当中充斥了大量的死亡,相近的题材使对东北少数民族的描写缺少了创新力,从而类型化和模板化。其次,这两本书都采用了第一人称的叙事视角,虽然第一人称的叙事角度既带有叙述性陈述同时又有“亲历性”的表达特点,能够使叙述的文本更具真实性,但同时全知全能的第一人称叙述角度使讲述的故事充满技巧性而欠缺故事的传奇性与意料之外的真实。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