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当代文学论文,笔者在创作主题上,晓苏始终从自己的生活经历和人生经验出发,以独特的视角去观察乡村、书写乡村,表达自己的独特人生感受。晓苏笔下的油菜坡,苦难如影随形。晓苏对农民苦难这一主题的处理有别于同类型作家,晓苏没有沉重严肃地讲述农民的苦难,而是用一种喜剧性的方式来讲述。米兰·昆德拉说:“幽默是一道神圣的闪光,它在它的道德含糊之中揭示世界,它在它无法评判他人的无能中揭示了人;幽默是对人世之事相对性的自觉迷醉,是来自于确信世上没有确信之事的奇妙欢悦。”①晓苏笔下的油菜坡处于社会转型期,各种光怪陆离的现象在此轮番上演。面对如此复杂的乡村现实,晓苏以轻松幽默的风格代替沉重的现实主义风格去讲述底层农民的故事,这本身是避免轻易在文本中表露自己的价值判断,这样能更好的把握复杂的乡村人事。除此之外,晓苏并没有高高在上地审视油菜坡农民的苦难,而是把自己融入油菜坡,平等地和油菜坡对话。所以晓苏的创作视点没有束缚在底层农民的苦难中,而是在苦难中挖掘出了乡村自由自在、鲜活的生命状态。
第一章 苦难与趣味:主题的个性化处理
第一节 物质的匮乏与人生的煎熬
油菜坡的农民过着贫苦的日子,物质的匮乏使他们备受煎熬。晓苏并没有沉重严肃地诉说贫穷导致的人生痛苦,而是以一种轻松幽默的方式讲述油菜坡农民在改善物质条件过程中的心酸遭遇。
(一)幸福生活与沉痛代价
油菜坡处于鄂西北山区,地理环境偏僻、闭塞,这里的农民都过着贫苦的日子。生活条件、过上幸福的生活,油菜坡农民选择外出务工。油菜坡农民大多文化程度不高,缺乏一技之长,他们在外只能做最底层的工作。不幸的是,为了过上幸福的生活,他们都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寡妇年》中,罗高枝的丈夫外出挖矿遭遇意外。《矿难者》中,小斗为了获取赔偿金,在矿洞塌方的时候主动跑进矿洞。《养驴的女人》中,朱碧红的老公在外务工摔成植物人。《幸福的曲跛子》中,为了挣够盖房子的钱,曲奇在一个停车场看车。在看车的时候,曲奇的左脚被一辆车碾断,曲奇得到八万块钱的赔偿。他用这八万块钱盖了新房。令人惊讶的是,在小说的结尾读者才知道曲奇是自己主动把脚伸到车轮下面去的。为了挣够盖新房子的钱,曲奇用自己的一条腿作交换,这简直让人哭笑不得。这些油菜坡的男性为了改善生活条件,
拿自己的身体甚至性命做代价。
而对于外出务工的油菜坡的女性来说,出卖身体是她们挣钱的主要方式。《余爱竹》中,为了盖一栋红砖房,余爱竹离开丈夫董大干和还没断奶的儿子春儿去南方打工。余爱竹南下打工之后,写信告诉丈夫她在深圳一个大款家里当保姆,大款姓金,人称金老板。余爱竹不停地往家里寄钱,一年之后她终于回家了。当她回家的时候,儿子春儿已经不认得母亲,对余爱竹十分疏远,这令余爱竹十分伤心。钱挣够了,红砖房建起来了,但是余爱竹郁郁寡欢。余爱竹告诉丈夫董大干,她要再去深圳一趟,去看看金老板的儿子冬儿。董大干对余爱竹的此举生疑,在董大干的追问下,余爱竹说出实情。金老板的妻子石姐无法生孩子,金老板和石姐便提议给余爱竹三万块钱,叫余爱竹帮他们生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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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性的压抑与精神的荒漠化
晓苏不仅关注油菜坡农民的物质生活,更关注他们的精神世界。晓苏谈到:“每一个写底层的人毫无疑问都是关怀底层的,但是关注的焦点不一样。有些写作者对底层的关怀只停留在物质生活的表面,我觉得这是不够的,我们应该把笔伸到人物的精神领域中去。”①晓苏把笔触伸向油菜坡农民精神领域,写出了油菜坡农民因性压抑而导致的精神空虚和在市场经济的功利观念笼罩下的精神荒漠化。
(一)光棍和留守妇女的性渴求
油菜坡的许多男性因物质生活的窘迫而找不到对象,于是他们便成为了光棍。在《松油灯》《光棍们的太阳》《送一个光棍上天堂》《光棍村》《花嫂抗旱》等多篇小说中,晓苏向读者集中展示了农村光棍的生活图景。另外,油菜坡的一些已婚男性外出打工,他们的妻子成了留守妇女,《我们的隐私》《花被窝》《坦白书》等小说都是讲述留守妇女的生活境遇。无论是没有对象的光棍还是与对象分居的留守妇女,他们内心对性有着强烈渴求,性的压抑让他们的精神极度空虚。“作者把性置于底层苦难叙述的视野中,通过性视角观照底层农民的生理和心理的苦难。”①晓苏花了大篇的笔墨描写油菜坡的光棍和留守妇女群体,揭示了他们精神上的空虚与痛苦,倾注了对他们的同情与理解。但是在讲述他们的性压抑时,晓苏也是以一种幽默风趣的方式来呈现。
在“油菜坡”系列小说中,关于性压抑的滑稽幽默层出不穷。《钟点房》中,光棍杨官偷看女人上厕所被人指责,而“我”认为对于一个寂寞的光棍来说,偷看女人上厕所并不是什么缺德的事情。为了帮助杨官,“我”去发廊先后找了两个女性来陪杨官睡觉,不料杨官却因为同情心而不愿意触碰她们,相反倒是“我”和第二位女性睡了一觉。《桃花桥》中,红领和红袖哥妹俩到了适婚年纪都找不到对象,精神上异常苦闷。红袖被河对面的有妇之夫光喜所吸引,并心甘情愿地和光喜发生关系,满足了自己的欲望。这篇小说故事情节的离奇就在于,红袖心疼自己的哥哥红领,给红领找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竟然是光喜的老婆怀春。小说人物的滑稽行为让人跌破眼镜。在《光棍们的太阳》中,油菜坡的几十个光棍每天晚上齐聚黄娘家,等待着黄娘青睐,他们把黄娘视为自己的“太阳”。黄娘就像皇帝挑选妃子一般,选中合适的光棍与其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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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突转、悬念和反复:情节的奇俏设计
第一节 突转:撬动命运和人性的瞬间
“突转”作为一种叙事技巧被专门论述,最早见于古希腊亚里士多德的《诗学》:“突转,如前所说,指行动的发展从一个方向转至相反的方向;我们认为,此种转变必须符合可然或必然的原则。”②亚里士多德强调突转是悲剧情节在符合可然性或者必然性原则内向相反方向的转变。罗钢在《叙事学导论》中对亚里士多德提出的“突转”这一概念进行了提炼:“用亚里士多德的话说,所谓‘突转’就是故事的发展方向向相反的方向转化,这种突转使读者在阅读中原先产生的心理预期落空,因而感到惊奇。”③晓苏的“油菜坡”系列小说大量地运用“突转”的情节模式,故事情节一波三折,故事的结尾突然逆转,小说的情节向相反的方向转变,给人意外的惊喜和刺激。
(一)命运轨迹的逆转
在“油菜坡”系列小说中,突转被用来显现人物的命运轨迹,揭示命运的无常性和偶然性。晓苏笔下的人物为了实现自己的心愿费尽心思,当他们以为终于如愿以偿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现意想不到的转折,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命运的轨迹瞬间逆转。
在《三层楼》中,木匠已经快要得偿所愿,不料一瞬间的变故改变了他的命运。张大凤的丈夫失踪多年,杳无音信,油菜坡的人都认为张大凤的丈夫已经发生意外。油菜坡的光棍们向张大凤献殷勤,希望张大凤能给嫁给自己。憨厚老实的木匠也是光棍中的一员,他在日常生活中对张大凤的关心照顾更多的是对张大凤的怜悯与爱慕,而不是出于功利性目的。张大凤的心愿是盖一座三层的楼房,木匠出钱出力,帮助张大凤完成了心愿。张大凤被木匠所感动,准备与木匠结婚,木匠受宠若惊。当木匠认为自己快要摆脱光棍的命运时,小说的情节突然发生了逆转。张大凤和木匠举行婚礼的当天,张大凤失踪多年的丈夫竟然回家了,木匠的命运顷刻间被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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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悬念:在“设套——解套”的游戏中开启人性空间
情节上设置悬念也是晓苏“油菜坡”系列小说的一个重要的叙事特征。无论是在中国还是西方,悬念的设置与叙事的艺术有着紧密联系。在著作《小说的艺术》中,戴维·洛奇对悬念有着独到的理解,他认为小说是一种叙述体,“依靠在读者心中激起疑问,并延迟给予答案,来纠缠着读者的心思。”①这里所说的疑问就是悬念的设置。戴维·洛奇指出悬念的设置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是选择悬念设置的问题情境,比如谁干了什么;一种是延迟答案公布的时间,比如下一步会发生什么。罗兰· 巴特对悬念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说:“悬念是一种结构游戏,可以说用来使结构承担风险并给结构带来光彩。”②在罗兰·巴特看来,悬念是一种打破文本正常叙述结构以加深文本给读者带来印象的创作手法。《写作技法词典》中关于悬念的定义是:“作者在文中预先设置的能引起读者兴味、关切、焦虑并急于知道底细的情境,俗称‘扣子’,‘关子’,为叙事重要的技法之一。是情节关键处打上的一个‘扭结’,是人物命运攸关处布置的一个‘谜团’,或为导向重大结局的‘导火索’。”③晓苏小说中的悬念,就是在情节的关键处设置一个谜团以此来吸引读者的叙事技法。“一般而言,耐读的好小说,都设置有妙不可言的悬念。晓苏是高手,他让读者跟他走,不走到终结之处,他不会轻易透露一点结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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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反讽、隐喻与复合:结构的多维构建 ...................... 31
第一节 反讽结构的框架和艺术功能 .......................... 31
(一)表象与事实的龃龉 .................................. 32
(二)动机与结果的错位 ............................. 33
第四章 幽默、含混与明快:语言的多重表达 ............................ 44
第一节 幽默的语言 ............................... 44
(一)人物感官的夸张化描述 ................ 44
(二)人物语言的调侃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