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文学毕业论文,本文研究的目的在于,通过对林语堂相关文献资料的系统整理和分析,以及对其人生轨迹和文学活动的梳理,把握“半半”人生观的来源和内涵特质。从林语堂的生存环境、成长经历、文化教育等方面入手,剖析其“半半”人生观的形成以及对文学创作活动、婚姻家庭、交友处世等方面的影响。并在此基础之上,结合同时代文人、学者对林语堂的评价,探究林语堂“半半”人生观的时代意义和局限性。
第一章 林语堂“半半”人生观形成的依据
第一节 林语堂“半半”人生观形成的东方文化来源
林语堂出生于闽南,故乡给予他最初的文化熏陶,也对其人生观产生最重要影响。闽南特殊的地理环境使闽南文化既有区域性文化特征,也继承中原文化的精神本质。在闽南文化的人文品格陶冶下,林语堂形成了开放、自由、包容、拼搏、乐观的性格。这使其能从儒家的“入世”和道家的“出世”中探求人生哲学,并与古代先哲对话,领悟他们的文学、思想和人生智慧。
一、闽南文化的品格特征
闽南位于福建南部,依山临海,闽南文化的形成深受地理环境的影响,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其具有远儒性与崇儒性、冒险性与保守性、封闭性与开放性、包容性与开拓性等特征。从地理区位上看,在古代福建被称为蛮荒之地,被开化较晚,且闽南地区又迟于闽北,这使得闽南远离中原的政治文化中心,也远离了中原的儒家教化。闽南文化的远儒性,使其较少受到儒家正统文化的制约和规范,从而表现出开放、叛逆和自由的性格特征,也更易于接受外来的异质文化。随着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福建由“远儒”的蛮荒之地变成“崇儒”之乡。“崇儒”就是认同和推崇儒家思想,将封建社会的政治、教育、家族等制度进行推广,引导社会朝着既定方向发展。因此,闽南文化兼具“远儒性”和“崇儒性”特征,“远儒”的反制约与“崇儒”的制约使闽南文化与儒家文化互相涵化和对立,激发闽南文化的活力。
闽南文化不仅传承了以儒家文化为核心的中原文化,也具有海洋文化特色。闽南文化注重发扬海洋人文精神,使其形成了冒险性与保守性并具、封闭性与开放性并存、包容性与开拓性并重的文化特征。闽南濒海的地理优势与内陆贫瘠的山地丘陵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促使闽南人甘于冒险,在向海洋追求财富时把生死置之度外。但居住在内陆山区的闽南人却不敢轻易离开土地,他们具有一定的保守性,仍以农耕为主,保留传统的生产方式和生活习惯,民风淳朴。因而闽南人既有冒险进取的拼搏精神,也有淳朴保守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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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林语堂“半半”人生观形成的西方哲学来源
林语堂不仅从东方文化中汲取精髓,也在西方文化中自在遨游。林语堂出生成长于基督教家庭,在摇篮里就受到基督教文化的熏陶,这种与基督教的特殊渊源对其人生、文学活动、生活方式都产生不同寻常的影响,尤其是基督教文化的精神原素和价值理念成为其“半半”人生观形成的根基。伊壁鸠鲁的快乐主义伦理学说对人的自然本性、欲望、生命的探究,也使林语堂重视现世人生,以人文主义者的视角追求合理近情的快乐人生。
一、在基督教的濡染中成长
在中国,基督教的传播历经了漫长而曲折的过程。“在传教史上……基督教曾先后四次入华”。第四次入华是在鸦片战争之后,西方传教士利用不平等条约之便,“在中国办报、办学、出版译著、办医院、建育婴堂”,扩大了基督教在华的影响力。“1842年根据《南京条约》正式开放福建省的省会福州和厦门作为通商口岸与外国人住在地,使该省成为近代中国基督教传播时间最早、传播范围最广的地域之一。”闽南地理环境优越,政治文化环境宽松,且具有远儒、开放、包容的性格特征,这有利于基督教在闽南的传播,为林语堂接触和学习基督教文化提供了可能。
林语堂从小就沉浸在基督教的浓厚氛围中。他自称为第三代基督教徒,在“亲情似海的基督教家庭”中长大。祖母和母亲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父亲林至诚二十四岁入教会学习,成为教会牧师。据林语堂的回忆,他们全家每天晚上上床前都要做家庭祷告,每人轮流读《圣经》。家中充满纯朴的基督教精神,大家和谐相处,相亲相爱。除了家人,林语堂还从西方传教士那里获得基督教文化的熏陶。有一对西方传教士曾住在他家,他们走后留下的一个沙丁鱼罐、一粒纽扣、一本英文杂志,使林语堂对西方文化有了最直接的接触。华西斯是林父的朋友,他介绍基督教周报,寄各种小册子及书籍给林父。林父在范礼文牧师的影响下热心追求新知识,范礼文牧师将其所能得到的有关“新学”书籍都介绍给他。对林语堂影响最大的应是林乐知教士(Young J.Allen),他主编的基督教周刊——《通问报》直接影响林父的思想以及对林语堂的教育。这些传教士留给林语堂深刻的印象,对他接受基督教思想有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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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林语堂“半半”人生观的人生实践
第一节 物质与精神
林语堂一生著述颇丰,秉持“尽力工作,尽情作乐”的原则,在忙碌的工作之余,不忘纵情山水。他喜爱游览名山大川,足迹遍及国内外;兴趣爱好甚广,喜爱美食、美酒、清茶;对书法、绘画、诗歌、戏剧、电影亦颇有研究。在衣、食、住、行上,林语堂亦中亦西。他对物质生活的追求,被许多人误认为是享乐主义。其实,林语堂对物质享受的追求并不奢华,精神的富足和内在的和谐才是其“半半”人生观的核心。
一、忙碌与悠闲
在林太乙所著的《林语堂传》中,她详细列出了林语堂的中英文著作及翻译作品。其中中文著作 11 部,英文著作 40 部,英译中的译著 6 部,中译英的译著 3 部。除此之外,林语堂还有数百篇的中英文文章。由此观之,林语堂的创造力是相当惊人的,几乎每年有一部著作问世。除了写作,他还创办期刊、发明中文打字机和编辑辞典,这些都使其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纵观林语堂一生,忙碌应该是其生命的主旋律,但他“能闲世人之所忙,然后能忙世人之所闲”。
从林语堂的写作生涯来看,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在上海、在美国和在台湾。在上海时期,林语堂身兼数职,被蔡元培聘为中央研究院英文秘书,又受聘于上海东吴大学法学院任英文教授。他一边教学,一边写作,还创办了《论语》《人间世》《宇宙风》期刊。期刊大受读者喜欢,销量可观,也意味其编辑工作异常繁重。尽管如此,他还集结出版了三部文集:《语言学论丛》《我的话》《大荒集》,编写了《开明英文读本》《英文文学读本》《开明英文文法》教科书。林语堂旅居美国三十多年,这是他写作的第二阶段,也是其“丰收的年代”。他用英文创作了 8 部小说、两部传记,还有小品文、论著、中国名著英译等。其中,最畅销要属《生活的艺术》,林语堂历时 3 个月将此书完成,自喻为“如文王囚困在羑里一般”。除了写作,林语堂全身心地投入研发中文打字机,为此付出大量时间和心血。1966 年,林语堂回台湾定居,开启了写作生涯的第三个阶段。这时期,他以中文写作为主,出版了《平心论高鹗》《红楼梦人名索引》《无所不谈合集》等,并且潜心编撰《当代汉英词典》。此外,林语堂还担任中国台湾笔会会长,参加了第三十六届、三十七届国际笔会会议和负责召开了亚洲作家协会第三次代表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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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婚姻与家庭
林语堂婚姻观、家庭观的形成深受儿时“亲情似海的基督教家庭”的影响,其父亲乐观、幽默、热心,母亲善良、勤劳、仁慈,他们的美满婚姻给予林语堂快乐、幸福的家庭生活。他们不允许子女吵架,教育子女要友好和善。童年生活不仅留给林语堂美好的回忆,也使其形成温和、宽容、乐观的性格。林语堂善于学习与融合中西文化,儒家的“仁爱”,道家的“顺其自然”,基督教的“平等、博爱”使其以中庸、和谐的精神处理婚姻和家庭问题。
一、爱情与婚姻
自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许多文人改变了传统的婚姻观与爱情观,认为婚姻与爱情要有一致性。婚姻必须以爱情为基础,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也是不幸福的。在时代思潮的影响下,婚姻爱情成为十分敏感而重要的话题,文人作家批判传统的婚姻和爱情,鼓励有识青年冲破封建家庭桎梏,勇敢追求自由的恋爱和婚姻。许多青年因此而自杀或发疯,走向人生的极端。然而,林语堂却在自由恋爱失败的现实中,仍旧选择了传统婚姻。他拥有“半半”人生观,不走极端人生,而以“中庸哲学”将现代与传统的爱情婚姻观融合,使理想与现实和谐统一。
林语堂初涉爱河是与同村少女赖柏英,他们自幼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经常在坂仔秀美的山林中追逐,在美丽的西溪旁戏水、捉鱼。赖柏英的单纯、可爱,脚上泥土的芬芳,萌生了林语堂的爱意。但林语堂立志要外出求学,而赖柏英却希望留在山中照顾失明的祖父,两人因生活观念和人生理想不同而分开。赖柏英不是一个爱情至上者,在爱情与现实中,她选择了现实,林语堂同样也不是一个爱情至上者,在爱情与理想中,他选择了理想。后来,赖柏英嫁给了一个商人,林语堂也开始新的恋情。在上海圣约翰大学,林语堂爱上了陈锦端,其父是厦门最著名的医师陈天恩。陈锦端美丽大方,擅长绘画,林语堂潇洒倜傥,才华横溢,他俩一见倾心,情投意合。自古才子配佳人总是被人羡慕、赞赏,但陈天恩却棒打鸳鸯,将廖家的二女儿廖翠凤介绍给林语堂。悲痛不已的林语堂选择接受现实,从此将陈锦端埋藏于无人能触及的心灵深处,在家人的安排下与廖翠凤订婚。在现代爱情与传统婚姻之间,林语堂选择了后者,这令许多人颇为不解。从小接受西式教育,受西方自由民主思想影响的林语堂,怎会顺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基于其“半半”人生观,他将儒家的“中庸”,道家的“顺其自然”与西方的自由民主思想互相中和。在这种思想影响下,他把旧式婚姻的传统性与新式婚姻的现代性和谐地融合为一体,形成亦中亦西,具有中庸精神的婚姻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