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近代小说的形态
第一节1894年之前的近代小说
“鸦片战争是中国人民受屈辱的一个世纪的开始。”伴随着战争的炮响声,中国跨入近代社会,中国人开始“睁眼看世界”,正式迈上向西方学习的征程。鸦片战争对中国社会各方面的影响显然是个渐进过程,在接下来长达五十多年的时间里,中国发生了许多重大变故,动荡的幅度越来越大,但人们的生活方式、思想观念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整个社会却依然处在传统的笼罩中,没有真正进入“近代社会”。文学创作呈现出“万马齐喑”的沉寂局面,诗文领域多少还有些“回应”,小说领域则是波澜不惊,闻不到一点新鲜的气息,甚至连一部涉及这些变故的作品都没有出现。无论是从小说观念、题材内容,还是从思想主旨、及艺术特征来看,1894年之前的近代通俗小说是在既有的轨道上循环拉磨,没有显示出突破传统的丝毫痕迹。
一、创作观念
鸦片战争的炮火,击碎了传统士人的天朝迷梦,亦不能让小说低下的文学地位有所松动。观念的原地踏步严重束缚了小说的发展,正如鲁迅所说:“论者尚墨守故言,此其持萌芽以度柯叶呼!”思想的桎梏不解除,作家永远只能在“干县令”和“小家珍闻”的怪圈里打转。为了摆脱困境,在小说里寄寓劝惩观念,向史乘文学传统靠拢,成了小说家们无奈而不得不为之的选择,1894年之前的近代小说家们也是如此。
侠义公案小说和狭邪小说作为新出现的小说流派,是1894年之前近代小说的两个创作中心。二者在作品数量、流传时间、社会影响方面不相上下,侠义公案小说甚至能称得上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纵然这两类小说各有其深刻的社会现实基础,但终宄是过去题材的合流或畸形演变,并没有突破传统小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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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1902年之后的近代小说
一、创作观念
早在小说界革命之前,就有学者对小说的文学地位和文学功用提出质疑。1872年的《听夕闲谈序》发出近代小说批评的第一声呐喊,质疑小说为“小道”的传统命题。1895年英国传教士傅兰雅在《申报》上刊登《求著时新小说启》,肯定小说在“变异风俗”、“推行『速方面的优势,指出撰著小说应“显此三事(鸦片、时文、缠足)之大害,并祛各弊之妙法”。这篇启事呼吁更新小说的创作方向,顺应了小说创作应向社会现实生活倾斜的时代要求。1897年几道、别士的《本馆附印说部缘起》是第一篇具有现代性质的小说专论,该文着重分析了小说的社会作用、地位,以及小说的通俗性、形象性和虚构性特征。文中“夫说部之兴,其入人之深,行世之远,几几出于经史上,而天下之人心风俗,遂不免为说部所持,“且闻欧、美、东赢’其开化之时,往往得小说之助”,“宗旨所存,则在乎使民开化”等语,直接开启了梁启超“小说界革命”的思路。
文学观念的根本性变革大大促进了中国小说的改革和发展。撰小说者由不敢署名到以小说家自诩,读者由偷偷摸摸到公开讨论,小说不再回避社会政治和现实生活,而是以一种积极的姿态表现近代生活的方方面面,反映近代意识,“强烈地透露出新时代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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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甲午风云中的“刘永福系列”小说
第一节素材渊源考辨
通过查阅相关的文献资料,笔者发现,刘永福系列小说的内容与当时影响力巨大的《新闻报》《申报》《万国公报》等报纸及近代享有盛名的画报《点石斋画报》有着密切的关系。小说对新闻报道的抄录与依赖令人惊叹,内容中常出现消息来源以取信于读者,如《台战演义》卷五中有“本月初八九两日,海龙及科麽沙两轮船,载台湾淡水官商人人民至厦,询之,则云”等文字,《刘大将军平倭战记》第六集中有“安平之役,倭官报称”“倭报载”、“东历上月二十九号,得台湾电报云”等新闻报道式的的文字。对材料囫囵吞枣式的接收,导致小说的资料虽丰赡却缺少统筹,结构散乱不堪,故事之间缺少必要的过渡,前后杂乱重叠甚至时有抵触,如同新闻合订本。该系列小说无一幸免。
一、《新闻报》是成书的基础
《新闻报》主要面向工商界,主流读者文艺趣味偏少。《新闻报》对台湾战事密切关注,零碎的电文、消息和长篇社论,多管齐下,力求报道全面真实;但报导杂乱、夸饰、随意,且鼓吹抗日,神化刘永福,渲染成分居多。这对该系列小说的创作产生了显著的影响。无论是思想基调还是情节铺排,该系列小说都受到《新闻报》的直接规范,在众多细节方面甚至达到亦步亦趋的程度。
《图说》、《台战实纪》、《平倭战记》三书在部分情节及公文、告示等方面均较相似。尤其是《台战实纪》与《平倭战记》,互相抄袭的现象更严重,内容多处雷同、仅文字稍有变动,如《台战实纪》与《平倭战记》中刘大将军听闻台北失守后的反应、与百姓对话,寄姊托孤血书、替夫报仇等都是如此。诸如此类之例,在二书中屡见不鲜。之后成书的《中东大战演义》,情节上依然与《台战实纪》《平倭战记》二书有所传承,如桦山资纪被刘永福綑缚的情节改为酷似桦山资纪的士兵被刘永福识破并斩首,而刘永福与生番的联手也是承自二书的情节。从这些例子可以看出这些小说互相抄袭、前后沿用的写作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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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版本演变研究
以刘永福在台抗日为中心或包含刘永福在台抗日内容的相关小说,目前笔者所见有黎床旧主《刘大将军平倭百战百胜图说》、寰宇义民校刊《刘大将军平倭战记》、孟吾居士修订《刘大将军台战实纪》、上海大成书局印行《绘图刘永福镇守台湾始末记》、程道一《中东之战》、洪兴全《中东大战演义》等六部小说。其中,《刘大将军平倭百战百胜图说》《刘大将军平倭战记》《刘大将军台战实纪》皆于1895年出版,是三种不同的版本。《绘图刘永福镇守台湾》出版于民国之后,是《刘大将军平倭战记》和《刘大将军台战实纪》二书内容的综合本。《中东之战》《中东大战演义》与前述小说作品皆不同,它们不是以刘永福抗日为主体,而是将甲午、乙未两年所发生的事件串联后进行描述。综上,刘永福系列小说的版本演变情况实际上主要有三大系列,分述如下。
一、《刘大将军平倭百战百胜图说》
《新闻报》所刊发的售书广告《绣像刘大将军百战百胜图说》显示,该书为黎床旧主所著,附有13篇公文及告示,32幅图说,共四册,由赐书堂书庄代售。以实际出版为准,广告中所宣称的“一百六十回”及三十二回之后的情节构思并未实现。
杨家骆在《中东大战演义》中有部分相关记载:是书为“巾箱本,四册,绿色花纹书面,白簽,線订。全目首二卷为文,次二卷为图。”书前冠12幅人物画像,共收录公文及告示14篇。通过黎床旧主为是书所作之跋,交代了著书缘由:“是书余应八咏楼主人之嘱,共撰一百六十八回,虽挥汗如雨,亦所不辞。”即“应八咏楼主人之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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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刘永福系列小说的近代因素.............29
第一节“刘永福系列”小说的时代新变.............30
第二节“刘永福系列”小说的时代意识..........33
第三章刘永福系列小说的近代因素
第一节“刘永福系列”小说的时代新变
“中国近代文学风气之重大转变,其原始动机与思想启念,均导源于甲午中日战争惨败之痛彻醒觉。全国普遍反应,激起人们奔走呼号,广泛唤起国人救亡图存。”近代小说是近代文学的主要成员之一,故而这句话同样适用。问世于政治混乱、社会动荡、大众普遍开始觉醒的特殊时代,“刘永福系列”小说为近代小说添加了什么样的砖瓦,又为后继者传递了什么样的遗产对近代小说史的进程有何影响?单就内容而言,“刘永福系列”小说明显受限于根深蒂固的惯性思维,依然不落颂扬名臣良将的窠臼。然集体意识的规制作用在小说中表现得异常明显,该系列小说集中体现了作者密切关注国家政治生活和社会重大事件的创作诉求。这是中国传统小说在甲午战争的刺激下所发生的时代新变,也是近代小说的标志性特征。
般说来,小说的盛衰与政治控制力量的强弱构成反比例关系,政治控制力度越强,小说便越萎缩,反之亦然。因此,政局混乱、社会动荡、祸乱不断是时事小说兴盛的必要条件。清朝政局稳定之后,实行文化高压政策,文字狱愈演愈烈,稍有不慎就会引来灭门之灾,故而上至官场下至市井皆噤若寒蝉。紧张、恐怖的文化氛围里,文人整日战战兢兢,一涉笔就害怕触碍于天下国家,避之唯恐不及,涉及到社会现实的作品鲜少出现,时事小说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鸦片战争的炮声响起,中国社会自此步入近代,可反观小说领域,却依然固步自封。综观甲午之前近代的各种通俗小说,情节曲折,故事味儿浓,可读性强,继续着人们习惯的套路,也颇能满足人们的娱乐需求和精神期待,但远离早己开始变化的时代、远离变化莫测的政治、远离现实的社会生活,却是它们共同的特点。小说家属于下层文人,一方面他们不了解各种朝廷大事,另一方面他们和当时的大多数普通百姓一样,对外界的诸多变化并不关心,于是成日躲在属于自己的阁楼书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心安理得地编织着一个又个老套的故事,养家糊口,平安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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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转型就是扬弃传统的过程。“刘永福系列”小说成书并出版于台湾战事正在进行之时,迅速反应刚刚发生的重大政治事件,其泄愤式的语言表达折射出普通大众初步萌生的、朴素的民族意识和爱国情感,艺术上的粗糙则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