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放发展的全球化国际氛围下,社会科学研究正发生这一系列历史性的变化。在从文学批评到翻译理论,从哲学思考到人类学探索,研究的重心和视角都发生了转移。这种变化在当代文艺理论领域表现尤为突出。具体体现在文学批评领域为:文学批评正在走向两个分化的方向:以人文为关怀的非理性转向和以文本为基础的语言论转向;体现在素有语言关怀传统的翻译理论领域则表现为"文化热"在翻译界的兴起。在《当代美国翻译理论》一书中,郭建中教授提到近二十年来翻译研究的两个明显的趋向:一是交际理论在翻译理论上的体现,二是对文化转换的重视深刻动摇了重视语言转换的传统。换言之,因为交际与文化都具有以人为本人的特质,人文关怀在翻译界已经赢得高度的重视,翻译理论界正在加强宏观把握,拓展翻译视野,加强翻译工作的文化融合功能。
对于文化这个及其宽泛的概念,很多学者试图给出一个较为准确的定义。现代文化学之父,美国著名人类学家克鲁克洪定义文化为"历史上所创造的生存式样的系统,即包括显型式样,又包括隐型式样,它具有为整个群体共享的倾向,或是一定时期中为群体的特定部分所共享。"罗伯特·拉多和语言学家爱德华·萨丕儿也都指出文化行为的模式化特性。[1]英国学者泰勒做出了另外一种经典的定义:"所谓文化或文明,即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以及其它作为社会成员的人们能够获得的包括一切能力和习惯在内的复合型整体。"[2]虽然定义的角度各不相同,但无疑文化具有极大的含概性,包容了几乎人类社会的各个方面。
中国翻译界新崛起的"文化学派"认为:语言作为文化的组成部分、既是文化的一种表象形式,又是一种社会文化现象。[3]因此,对于以语言转换为基础的翻译工作来说文化传达就成了一个重要的主题。鲁迅先生就充分认可了"文化传递"的重要性。然而,基于文化与语言的若干特点,翻译工作所能完成的只是尽可能多的文化传递,"文化传真"则是一种理想的境界,或是说,终极的目标。
美国翻译理论家尤金奈达指出"翻译是两种文化之间的交流。对于真正成功的翻译而言,熟悉两种文化甚至比掌握两种语言更重要。因为词语只有在其作用的文化背景中才有意义。"[4]这说明翻译要将中西文化结合起来,离开文化背景去翻译,不可能达到两种语言之间的真正交流。然而,中西文化差异带来的困难是不容忽视的,这种差异往往会引起文化意象的失落或扭曲。如双关的翻译就很难用译语完整地传达原语的意义。在以下句子
"If we do not hang together, we would be hanged together."中,hang 一词在英语里既有"挂"又有"吊死"之意。而汉语中,没有等效得多义词。文学作品中这类双关现象尤为常见。例如,在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一剧中,第二幕新王问哈姆雷特说:"我的儿子(son),你为什么躲在阴影里(shadow)。哈姆雷特用了一个双关来回答"too
much sun"。这里的sun与son同音,是一种含沙射影的讽刺,讽刺哈姆雷特的叔父篡夺王权,又假意亲热。在翻译时,这一棘手的问题,最多只能用注释来告诉读者原文的巧妙又完整的含义表达,
原语的睿智用心则在直接译文中出现空缺。再如《苔丝》中,克莱尔抱苔丝、莱蒂、玛丽安、伊兹过河一节中克莱尔说:"Three Leahs to get
one Rachel"一句中,没有文化背景的读者就无法理解该句的含义。所以,译者不得不在此采用加注的手法。不胜枚举的此类例子说明这种语言与语言间的差异是不可避免的,所以翻译时完全的等值等效是难以做到的。本文将主要从接受理论的角度分析翻译中的文化传达。要解决该问题,首先我们应该分析和归纳一下这种文化隔阂的产生原因。
英国诗人John Mansfield也有一首Ode to the West Wind
It's a warm wind, the west wind, full of birds' cries;
I never hear the west wind but tears are in my eyes,
For it comes from the west lands, the old brown hill,
And April's in the west wind, and daffodils.
(这是暖风哟,西风哟,充满了小鸟的歌唱;
我每一次听到了西风,就不禁泪水哟盈眶。
因为它来自那西土,那苍老而暗黄的山峦,
西风吹来了四月,也吹来了水仙。--余光中 译)
对于中国读者来说,此译文中的西风无疑是个让人迷惑的意象, 与整诗抒情的怀乡基调不符,显得形容突兀。而在英国的文化环境下则恰到好处。
对于具有文化内涵的地方,翻译中一般有两种出路:即:归化策略(domesticating method)和以美国翻译论家Lawrence Venuti为代表的异化策略(foreignizing
method)。归化是采用民族中心主义态度是外语文本符合译语的文化价值观,把原作者带入译语文化。在强势文化中较多采用这种方法。比如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的翻译理论中注重强调译者的创造。他最有影响的译作《中国》(Catchy,1915)不能严格的当作翻译作品来看待,因为译文中没能充分的传达中国的文化。蒲伯译荷马史诗《伊利亚特》时也大胆采用了归化的手法,应用了英国读者所熟悉的英雄双韵体,和18世纪英诗中常见的词汇。译文中归化的现象很多,有的恰到好处有的却有弄巧成拙之嫌。鉴于东西方思维方式的不同,必要的语序上的归化是很必要的。比如:History
on Modern American Literature 就要作必要的归化而译为"美国现代文学史";同样中国俗语"情人眼中出西施"英译时就要调整语序以符合西语习俗,译成"Beauty
is in the eye of the beholder."
奈达将翻译过程分为四个阶段:分析、转换、重组、与检验。[8]在检验的阶段无疑读者才具有最大的发言和评判的权力。校验的标准就是奈达的著名的"动态对等"或后来的"功能对等"。翻译是力争朝着"最高层次的对等"的靠近,而"最低层次的对等"则是基本要求。这些对等都受读者的文化背景知识限制。当代读者反映论,和接受理论都强调读者对译文的参与作用。在功能对等翻译中,译文受者是一个重要因素,是交际活动的参与者(在翻译道路的最后一环,也是决定性的一环)。当读者理解一篇译文时,他们因受姚斯的
"期待视域"(Horizon of Expectation)的制约会不可避免的对应他们母语的用法或他们的本民族文化习惯的知识。所以,与其说译文的读者能否正确理解译者所要传达的意思关键不在于语言而在于文化。所以,对文化差异的处理,即是归化还是异化就成了理解译文的文化内涵的决定性因素。
我们认为归化和异化都各有道理,各有各的用武之地,不能绝对的摈弃任何一方。总的说来,归化大都表现在语言的层面上,为了跨越语言理解的障碍,在文化传达上,为了让读者充分理解西方文化,译者大都采用异化策略。但是,说到底在文化传达问题上的异化是为了最终使得读者在文学作品的欣赏中做到真正的归化,也就是说使读者把原语经译者所传达的异域视野经自身的文化视野过滤、对比、沉淀而后引起视野的从新定位,在对比中做到对自身文化和原语文化的再认识,即在文化意义上的完成真正的归化。
参考书目
冯翠华 《英语修辞大全》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1995
郭建中 《当代美国翻译理论》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0
韩子满 "文化是很语文学翻译" 《中国翻译》2000年四期
刘宓庆 《文化翻译论纲》 湖北教育出版社 1999
孙致礼 《翻译:理论与实践探索》译林出版社 1999
谭载喜 《新编奈达论翻译》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1999
王东风 "翻译文学的文化地位与读者的文化态度" 《中国翻译》2000年四期
王 宁 文化研究语境下的翻译研究 《外语与翻译》98年第二期
朱立元 《当代西方文艺理论》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7
2001年1月
[1] 郭建中 《当代美国翻译理论》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0 136
[2] 刘宓庆 《文化翻译论纲》 湖北教育出版社 1999 1
[3] 孙致礼 《翻译:理论与实践探索》译林出版社 1999 59
[4] 谭载喜 《新编奈达论翻译》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1999
[5] 谭载喜 《新编奈达论翻译》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1999
[6] 王东风 《中国翻译》2000年四期 翻译文学的文化地位与读者的文化态度
[7] 刘宓庆 《文化翻译论纲》 湖北教育出版社 1999 5
[8]谭载喜 《新编奈达论翻译》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1999, 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