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中日关系 回顾 展望 建议
1972年9月29日,周恩来总理和田中角荣首相在北京签署《中日联合声明》,实现了邦交正常化,揭开了两国关系的新篇章。30年来,中日关系虽然经历了一些曲折,但在两国政府和民间的共同努力下,两国的友好关系总的来说是不断进展的,并且得到全面发展,达到了中日交流史上任何时期都无法比拟的广度和深度。中日两国政府缔结了贸易、航空、渔业、文化等协定,1978年缔结了《中日和平友好条约》,使两国关系的政治基础在法律上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和保障。1992年,日本天皇和皇后两陛下在历史上第一次访问了中国。1998年江泽民主席对日本进行国事访问,发表了《中日联合宣言》,共同确立了构筑致力于和平与发展的友好合作伙伴关系的方针,为新时期中日关系的发展确定了方向。两国的贸易合作取得了令人高兴的成果。1972年中日贸易额仅为11亿美元。2001年世界经济虽然低迷,中日双边贸易额却依然高达877亿美元,比邦交正常化时增长近80倍,日本连续八年成为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再从日本对华投资来看,截至2000年底,合同金额为388亿美元,实际到位278亿美元,高居各国对华投资的榜首。两国在文化、科技、环保、旅游、地方政府等各个领域的交流,均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特别是民间的文化交流显得尤为活跃,占有较大的比重和突出地位。这种交流现在已遍及音乐、舞蹈、戏剧、绘画、书法、电影、广播、电视、图书馆、博物馆、文物、考古、新闻、出版、摄影、文学、曲艺、民俗、群众文化,以及教育、体育、卫生、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宗教、建筑等各个领域。1972年中日间人员往来不足万人,但近年来每年达到200万人次,一直居各国来华者的首位。每周往来于中日两国之间的航班有200多个。中日之间的友好城市已缔结有210多对,在中国对外结好城市中也居第一位。
毋庸讳言,30年来中日关系也曾有过几次波折,特别是去年两国关系一度出现了低潮,但是本着“以史为鉴,面向未来”的精神,通过双方努力,目前已回到正常发展的轨道。这是令人感到欣慰的。
然而,在近年国际形势瞬息万变的情况下,特别是“九一一”事件发生后,我们看到在日本出现了一些新的动向。而这些动向涉及中日关系的健康发展,自然引起人们的关注。
美国遭到恐怖袭击后不久,日本政府就提出了反恐特别法案等三项有关放宽对自卫队的限制、实现出兵海外计划的法律草案,并在临时国会上通过。日本政府通过制定和修改有关法律,为日本自卫队对美国打击恐怖行动提供“后方支援”,并且从法律的角度为自卫队在战时状态出兵海外找出了新的依据。实际上,在这次美国的“打恐”军事行动中,日本在战后首次派遣军舰赴印度洋,为在那里的美国舰队提供了后勤支援。
人们不能不担心,日本是否要利用“九一一”事件,以“援美反恐”为名,极力摆脱“和平宪法”束缚,脱离“专守防卫”方针,在“向海外派兵”方面谋求新的突破?
其次,我们看到,最近一段时间,所谓“中国经济威胁论”在日本抬头。
日本是经济大国,中国是发展中国家,尽管这一基本事实没有改变,但是日本经历了“泡沫经济”崩溃后“失去的十年”的停滞,使中日两国的情况和地位开始发生明显的变化。日本有一些人甚至把这一变化夸大地称为“质变”。但是,中国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只相当于20世纪60年代前期的日本,所谓中国经济对日本的“威胁”是不存在的。
根据我过去在日本做记者时的观察,日本确实在60年代适应了当时形势的变化,在经济上创造了高速发展的奇迹。但由于后来国际国内环境的大变化,日本过去行之有效的一些制度、政策、措施和办法等等已经失灵,曾经有过的许多有利条件也早已失去。我们不能不说后来日本在适应形势的变化方面处处被动和滞后。日本著名经济学家堞屋太一最近指出,现在“时代已经变了”,日本应该认识到“规格化批量生产型的近代工业社会已经终结”,如今已经进入了知识的价值成为经济增长和企业利益源泉的“知识经济社会”。而日本政府的认识却远远落后于时代,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堞屋还指出:日本在美英等国家进行知识经济革命时,完成了最适宜的工业社会。因此,到了90年代,比美英落后了一圈。当时,如果修正轨道,去追赶美英等国就好了,但日本在官僚主导下,进一步推行规格化批量生产,从而使日本又落后了两圈。虽然日本政府从1998年前后起开始想转换方向,但官僚们依然固步自封、墨守成规。而我本人认为,现在日本的经济实体结构并没有因为“泡沫经济”的破灭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但尽管如此,在世界政治多极化、经济全球化趋势加强,并正在经历一场深刻的科学技术革命这一大背景下,日本面临着国际上的激烈竞争和严峻挑战,不得不在痛苦中寻找新形势下的出路。
然而在另一方面,现在日本人看到,中国吸收世界各地的投资,已成为一大生产据点。中国加入了世贸组织,北京将承办2008年奥运会。中国旺盛的发展势头,使一些日本人感到焦急、气馁,甚至悲哀。他们认为,由于中国工资低廉,日本企业将加速在中国建厂,使日本陷入了产业空洞化的危机。这样发展下去,日本在同中国的竞争中将败下阵来。从很早以前,在日本就有一种看法,认为“将来,中国积极地进口日本的机器,引进日本的技术,使中国的技术水平提高了,到那时,品质优良而廉价的中国工业产品将压迫日本的产业”。
然而,《朝日新闻》今年1月7日在题为《要瞅准30年后的日中两国——与其面对今天,不如面向明天》的社论中说,日本有人对上述看法也曾有过不同的认识,他们认为:“这一天的到来是必然的。日本为了应对这样的未来,从现在起,在产业结构方面,或者在培育知识集约型产业方面,必须考虑能足以抗衡的措施。”这些人士还认为:“直至最近,日本人看中国的落后部分,仍高傲地认为日本还可以高枕无忧。然而,中国的发展是历史的必然,作为邻国应当感到高兴。我们必须探索与发展中的中国共存共荣的道路。”《文艺春秋》今年2月特别号刊登的经济评论家、日本经济研究中心全球经济研究部长尾崎春生撰写的文章中说:“中国通过加入WTO肯定地要增强竞争力,在这种情况下,日本企业现在应该怎么办?不要无谓地害怕中国威胁论,而首先要明确在全球战略中,日本企业在中国的定位,并探讨与中国企业共生的道路。除此别无他途。这样,才能提高日本国内产生的竞争力。具体说就是:首先要求日本企业大力发展高附加价值的新产业、新技术、新产品,比中国要先走一步;其次是利用具有竞争力的中国企业,建立分工体制。”是的,正像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的那样,中国经济的发展,对日本并不构成任何威胁,而真正构成威胁的是“缺乏改革决心的日本人自己”。
小泉首相今年4月4日在东京会见李鹏委员长时曾经说过:“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发生了令人惊讶的巨大变化。现在有一种舆论说,中国的迅速发展有可能对日本构成威胁,我不同意这种看法。日本经济也有过高速发展的时期,这种发展不仅有利于日本,同时也有利于其他国家,提供了彼此扩大经济合作的机会。现在我们也应当从积极的角度来看待中国的发展。”我认为,小泉首相的这一番话是有见解的,也是中肯的。
再次,我认为,今后在发展中日友好关系时,把视野从双边扩大到地区性合作,将显得越来越重要。
中日间的协调与合作,无疑会推动东亚区域合作不断向更高层次发展,同时对中日双方也都有利。近年来,中国与东盟关系取得较大发展,特别是去年底中国与东盟同意十年内建立自由贸易区,日本有些人感到日本在东南亚的地位受到冲击,未免产生了某些失落感。但是,中国无意要在这一地区与日本争夺什么主导权,因此,不存在日本与中国争夺主导权的问题。实际上,战后日本在东南亚经营多年,在东盟有传统的经济利益和重要的政治影响力。今年1月,小泉首相对东南亚五国进行正式访问,希望通过此访重振日本影响。现在,日本采取了比以往更积极的姿态投入东亚的区域合作,坚持以10+3合作为基础,认可中国在区域合作中发挥积极作用,并希望通过加强中日韩三边合作来推动东亚合作的发展。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中日的良性竞争和共同加大对区域合作的力度,将有利于促进东亚区域合作的发展。日本与东盟发展关系,也有利于地区的繁荣与稳定,有利于地区合作的发展。不言而喻,在目前阶段,中、日两国都无法独自发挥地区主导作用,双方在地区合作中应该说互有需求和借重。李鹏委员长今年4月访问日本时说:当前,亚洲的区域合作正在迅速发展。中日两国同为亚洲重要国家,又是近邻,经济上互补性强,合作既有良好的基础,又有广阔的前景。我们愿意与日方共同努力,积极促进本地区各国平等互利的合作,推动亚洲的振兴与繁荣。
对于今后如何发展中日关系,我有以下几点考虑。
1.坚持中日关系的原点——《中日联合声明》、《中日和平友好条约》和《中日联合宣言》。这三个文件是中日关系的基本文件,它们明确规定了对历史问题的认识和对台湾问题的原则,这些都是中日关系的重要政治基础,必须切实加以维护。我认为,最重要的是遵守信义,坚持中日关系的原点,拿出实际行动,创造有利于两国关系恢复和发展的良好氛围和条件。
2.面向新世纪,构筑致力于和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