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缘经济看广东经济发展中的问题
摘 要:广东经济发展中的突出问题是区域发展失衡和城乡发展失衡。以外商直接投资为动力,以本地生产要素低成本和高投入为基础,高度依赖对外加工贸易的经济增长方式是区域发展失衡的主要原因;而农村资金大量流失和低效率利用支农资金是城乡发展失衡的重要原因。从地缘经济关系的角度寻求解决这两个问题的途径,主张建立港澳深珠环珠江口经济共同体和创建新的农村金融体系。
关键词:地缘经济;经济共同体;农村金融体系
研究地缘经济,很容易发现这样一个事实:小到一个省,中到一个国家,大到全球,都存在经济中心地带和经济边缘地带。比如,就中国而言,沿海地区构成中国经济的中心地带,中国的内陆地区处于梯级的经济边缘地带;就亚洲而言,日本是亚洲经济的中心地带,其他亚洲国家处于梯级的经济边缘地带;就全球而言,美国是全球经济的中心地带,而其他国家和地区处于全球梯级的经济边缘地带。全球经济活动的过程,往往是资本、技术从经济中心地带向经济边缘地带扩散,然后,资本和最终产品又从边缘地带回流到经济中心地带的过程。经济增长的动力形成于经济中心地带,然后拉动经济边缘地带。良性的地缘经济关系可以使经济中心地带与经济边缘地带形成一种“双赢 ”的局面。当然,不能忽视这样的一种可能性或现实,即经济中心地带与经济边缘地带形成一种依附关系,从而导致“两极分化 ”的局面。也应该看到,在地缘经济关系中,随着时空的变化,经济中心地带与经济边缘地带具有相对性。比如,日本在20世纪80年代成为亚洲经济的中心地带,但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亚洲经济的中心地带逐渐从日本列岛向亚洲大陆转移。在本文中,笔者拟从地缘经济的角度探讨广东经济发展中的问题。
20世纪六七十年代,依靠与世界经济中心地带的联系和大量廉价劳动力的供给,香港制造业得到快速发展。正当香港的制造业在70年代末期因土地和劳动力成本上升而陷入困境时,中国内地开启了一个改革开放的时代。香港抓住了这一千载难逢的机遇,将制造业转移到土地和劳动力成本低廉的广东,从而不仅使香港制造业厂商走出了困境,也带动了广东制造业的高速发展。截至2004年,香港在广东的企业有8万多家,所投资金占广东利用外资总额的67. 2%。在全国率先发展起来的广东,因外贸依存度高和生产性服务业落后,对香港的服务业形成了巨大的需求,这反过来又加速了香港服务业的发展。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香港凭借其高度自由化的经济体制和依托广东经济的高速发展,由以制造业为主的经济转变为以金融服务业为主的经济,从而成为国际上的贸易、航运和金融中心。这样, 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中期,基于市场原则,香港和广东在产业转移与经济合作方面实现了双赢的局面。就广东而言,尽管所承接的产业转移不仅仅来自于香港,但如果不是毗邻香港,广东经济不可能发展到今天的水平。
广东在承接香港及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产业转移的过程中,形成了以外商直接投资为动力、以本地生产要素低成本和高投入为基础、高度依赖对外加工贸易的经济增长方式。在广东省内,一个地区吸引外商直接投资最多,这个地区的经济增长就一定最快。就地缘经济而言,绝大多数外商都选择在与香港同处于珠江三角洲的一些市 (县 )投资办厂,从而使这些市 (县 )很快由农业地区发展成为广东省内的经济中心地带。而相对远离香港的广东东西两翼和粤北山区由于对外商缺乏吸引力,基本上仍属于农业地区,从而处于广东省内的经济边缘地带。显然,市场原则和政府的产业政策对形成这种经济板块结构具有决定性的影响。这样,广东现存的经济增长方式一方面加速了经济的现代化进程,奠定了广东经济增长在全国的领先地位,另一方面又在经济增长过程中造成了许多新的经济问题。而最为突出的问题是广东省内的区域经济发展极不平衡。当广东珠江三角洲经济地带人均GDP在2002年达到3 4295元时,东西两翼经济地带的人均GDP只有8 344元,仅为珠三角经济中心地带人均GDP的24. 33% ,与同期全省人均GDP15 030元相比,差额高达6 686元。而粤北山区经济地带人均GDP只有6 558元,仅为珠三角经济中心地带人均GDP的19. 12% ,与同期全省人均GDP相比,差额高达8 472元。①如果珠三角经济中心地带能够充当广东经济发展火车头,拉动东西两翼和粤北山区这些经济边缘地带的经济发展,则可以逐渐缩小广东区域经济的发展差距。但是,珠江三角洲经济地带主要是靠承接世界产业转移发展起来的,其虽处于广东经济的中心地带,但就全球地缘经济来说却处于边缘地带,因此,它还不足以充当整个广东经济发展的火车头。由此也就导致广东经济的边缘地带失去了发展的牵引力,只能在同一种经济增长方式下,各找门路,自求发展。处于第一级经济边缘地带的东西两翼地区因地处沿海,其经济还有所发展,但处于第二级经济边缘地带的粤北内陆经济,从总体上说仍处于落后的经济状态。广东三大经济地带这种各找门路、自谋发展的格局,必然导致全省重复建设和重复生产严重,内部过度竞争和资源浪费,三大经济地带缺乏合理的分工和协作,产业关联度低等问题。这些“地带断层 ”问题使得生产要素在这三大经济地带既缺乏合理集中,又缺乏有效的扩散,珠三角经济地带有相当一部分应该转移到东西两翼和粤北山区的产业,因其本地区经济与社会发展的需要,仍然被留在珠江三角洲,从而与东西两翼和粤北山区争资源、争市场,抑制了广东经济不发达地区的发展。
综上所述,虽然造成广东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以外商直接投资为动力、以本地生产要素低成本和高投入为基础、高度依赖对外加工贸易的经济增长方式是形成广东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的根本原因。因此,尽管广东省委和省政府采取的许多措施在缓解区域发展不平衡问题上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但要从根本上解决区域发展不平衡的问题,必须转变现存的经济增长方式。
二目前,广东经济增长方式的基本特征是“四高两低 ”,即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高度依赖对外贸易、低综合产出率和低工资。应该看到这种增长方式在农业地区工业化过程中的历史必然性和有效性。因为正是这种经济增长方式,使广东抓住了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制造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的战略机遇,实现了持续27年的两位数的经济增长,从而使广东经济实力在国内跃居首位,为改革开放创造了宽松和稳定的社会环境。但是, 2004年的经济运行情况显示出这种经济增长方式已经达到极限。其不再具有可持续性和向新的经济增长方式转移的迫切性,已成为省委省政府领导与社会各界的共识。问题在于:面对经济增长方式转变中的诸多问题,在继续保持我省经济快速增长的前提下,究竟从何处入手,取得突破。
2004年底,胡锦涛总书记视察广东省时,十分关注广东省推进结构调整,转变增长方式的问题。他强调要把提高自主创新能力作为推进结构调整和转变增长方式的一个重点。特别是要坚持先进技术引进与消化、吸收、创新相结合,开发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技术和关键技术,增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从而为广东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指明了突破口。
从宏观层面看,经济增长方式是一个地区或一个国家的教育水平、研发水平 (包括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 )、研发开放度、工业与信息化程度、金融市场发展程度、政府产业政策、国内外市场导向以及体制、法规、观念等因素综合作用的产物。因此,形成或转变一种经济增长方式是不可能在短期内一蹴而就的。
另外,从微观层面看,企业的竞争力可以高度浓缩一种经济增长方式的基本特征。而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是创新,企业只有在技术、管理、产品、市场等方面保持不断的创新,才能在市场经济中保持强大的竞争力。正是千百万企业的不断创新,才导致新的经济增长方式取代旧的经济增长方式。西方发达国家在历史上也曾有过我们现在的经济增长方式,正是其企业的不断创新才形成了一种以低的投入、消耗和污染获得高的综合产出率和收入的新的经济增长方式。在微观层面,企业能否实现创新,取决于上面谈及的宏观层面的诸多因素,因此,决不能像某些西方经济学家那样将企业创新仅仅视为企业家行为。这里仅就企业的技术创新来说,能否实现企业技术创新,决不仅仅取决于企业的研发投入和研发能力,而是取决于上述诸因素,甚至企业的研发投入和研发能力也取决于这些因素。只有从这样的大视角来分析我省工业和信息产业的科技水平与世界先进水平现存的巨大差距,才能找到广东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不强和研发投入不足的真正原因。否则很难解开企业在当前技术创新中所面临的“不搞技术创新是死路一条,而搞技术创新则是一条死路 ”的死结。
广东企业的技术创新面临着国内外的剧烈竞争和巨大的市场风险,同时又受到政策、体制、资金投入、人才、时限、信息等方面制约。因此,仅靠企业行为是无法改变广东的科技水平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的。而企业技术创新是经济增长方式转变的中心环节,突破这个中心环节,则其他环节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事关大局,政府必须介入。政府要有像突破吸引外商直接投资的中心环节 (基础设置建设 )那样的决心、智慧和果敢行动来突破当前经济增长方式转变的中心环节,即技术创新。为此建议:
第一,实现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首先必须实现全省各级政府,特别是省政府和经济发达地区的地级政府的服务观念和服务方向的转变,即由大搞基础设施建设和市政建设转向以企业为主体的技术创新体系的建设。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广东现有基础设施和市政设施已基本上能满足需要,除局部外,停止全省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市政工程建设, 将有限的资源投向以企业为主体的技术创新体系建设已成为当务之急。在目前的经济增长方式还没有完全丧失生命力的情况下,不失时机地实现这种服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