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新闻学论文,本文经过研究认为出生底层的“小镇做题家”也拥有独特的文化生产,他们的文化资本是一种根植于农村生活、更加隐蔽的底层文化资本。
第1章 绪论
1.1 研究背景
1.1.1教育是向上流动的重要通道
2022年,皮尤研究中心发布的《教育统计报告》显示,拥有硕士学位或更高学历的人群收入中位数($69,700)比拥有学士学位的人($59,600)高出17%,同年,拥有学士学位者比高中学历人群收入中位数($36,600)高出63%1。从收入角度来看,高等教育是社会筛选的主要工具,个体接受高等教育后,能够依靠社会公认的成就来证明其地位的合理性,教育也一直被认为个体向上流动的重要途径2。学校是个体从社会底层向社会上层流动的阶梯,学校通过考试设置选拔机制,这相当于一种淘汰游戏,从而影响着社会的选择规则和个体的社会地位3。在我国,教育部发布的数据显示,2022年高考全国有1193万考生报名参考,比2021年增加115万。同时考研人数也从2017年201万增加至2022年457万4,可见大量学生也认识到教育是改变原有阶层的重要途径。
但教育是否是促进向上社会流动的唯一指标,出身不等但是获得同等教育的年轻人能否同步踏入社会经济的阶梯,多项研究表明答案是否定的。教育更像是一个竞技场,而拥有较高经济地位以及社会资源的人试图找到更快捷的跑道,甚至去争夺并控制教育。教育被定义成角逐经济地位与社会稀缺资源的传导机制,而经济特权能够从上一代传递给下一代,往往是通过教育体系完成的5。因此在高等教育迅速普及、社会竞争日益激烈的当下,社会流动需要经济基础、社会资源等多条件加持,有的社会底层青年在获得高等教育之后也难以实现阶层的跨越。
1.2 研究目的
“小镇做题家”接受过精英大学的教育,自身也具备一定的能力,他们是社会阶层流动的主力军,拥有阶层跃迁的可能性,但是也可能因为自身心态的崩溃落回原有层级。从社会流动的角度来说,“小镇做题家”是具有典型意义的群体。吴晓刚与唐纳德·特雷曼(Donald J.Treiman)将农家子弟走出继承父业的命运旋涡的社会流动历程称为“极度的向上流动”7。《2022大社交趋势观察报告》将在社交媒体中展现自己“失败”经历和体悟,并且以此为脉络联系同类群体的现象称为“失败展演”8。“小镇做题家”相关话题和社区中,充斥着失败经历的分享,已经形成了一种新的社交模式,这一新群体的媒介展演及其背后的社会心理亟待探讨。因此本文的目的主要有四个:
1、运用词频分析和主题分析方法,分析“小镇做题家”失败展演的文本特征,总结其在多个主题上的失败展演文本的特征。 2、基于对豆瓣小组“985废物引进计划”社区的长期考察,探讨“小镇做题家”在社交媒体上的失败展演是否已经成为一种新型社交模式? 3、结合对豆瓣组成员进行的深度访谈结果,在互动仪式链视角下,探析“小镇做题家”的失败展演如何完成“构建互动场景与要素——进行互动实践——产生互动的结果”这一过程。 4、把握“小镇做题家”这一群体的焦虑与身份矛盾性,反思“小镇做题家”失败展演背后群体特征,并给出可行性建议。
第2章 “小镇做题家”失败展演的互动要素
2.1互动场地:“985废物引进计划”小组概览
2.1.1 小组简介:“废物”大学
“985废物引进计划”小组是“小镇做题家”的聚集地,创建于2020年5月10日,成员大多出身农村或者小镇,考取985/211高校,他们背负着家庭和个人的期望走进大学,却发现在学业、求职、恋爱等方面与自己预想的差距太远。截止2023年2月28日组内已经有130277名成员,小组成员或就读于高等院校,或已经毕业工作,但都处于对未来迷茫的状态,表达欲较强。他们分享自己失败的经历,或提出问题寻求同组成员的解答。
2.2 互动主体:“小镇做题家”群体特征分析
“小镇做题家”是互动仪式的主体,在传统以地缘血缘为基础的社交关系中,“小镇做题家”分散各地,没有统一的群体画像呈现,当下,他们以共同的标签聚合在“985废物引进计划”小组当中,呈现出独特的群体特征。本文招募27名“985废物引进计划”小组中的成员,年龄段分布在19-38岁,访谈对象分布8个省份,27个乡镇,访谈时间为40-90分钟。通过半结构式访谈,了解“小镇做题家”的共性,总结社群互动主体的特征。
2.2.1 褪去光环的“优绩者”
“小镇做题家”的小学或初中一般是在乡村完成的,大部分“小镇做题家”是教育场域中的佼佼者,在中小学就已经有优越的成绩,也就是程猛老师所说的“读书的料”。因为成绩优秀,他们会受到老师的照顾,在班级中备受关注,成为父母骄傲的资本。根据大学的层次判断,“小镇做题家”的高考成绩已经超越了很多考生,并且深受应试教育氛围熏陶的“做题家”及其老师和家人,都对“好大学”抱有较大的期望,认为考上好大学一定意味着高人一等的光明前景。
“当时报志愿的时候,自己非常喜欢医学,但是爸妈包括我自己也认为好大学更重要,于是就舍弃了医学,报考了当时比较火爆的计算机,因为在我们那边的人看来,计算机是高科技,很令人羡慕。然后我技术很一般,又因为逃避工作,继续读了三年的研究生,学了七年计算机,我自己依然看不到出路,如果现在让我说,好专业比好大学重要得多。”(访谈对象3号)
第3章 “小镇做题家”失败展演的文本分析 ...................... 42
3.1 文本预处理 ............................. 42
3.2 情感分析:消极倾向明显 ......................... 43
第4章 “小镇做题家”失败展演的互动仪式构建 .......................... 55
4.1 “小镇做题家”失败展演的互动条件 ................... 55
4.1.1 共建虚拟场域:数字技术打破时空界限 .................. 56
4.1.2 划定明确边界:群规设置准入机制 ....................... 56
第5章 “小镇做题家”失败展演现象的启发与思考 ............................. 69
5.1 失败展演背后:一个在抗争中成长的群体 .................... 69
5.1.1 抗争命运的不屈动力 ......................... 69
5.1.2 “懂事”的复杂意涵 ............................ 71
第5章 “小镇做题家”失败展演现象的启发与思考
5.1 失败展演背后:一个在抗争中成长的群体
从“小镇做题家”的失败展演中,可以看到他们面临额困境与消极情绪,但同时根据文本分析与访谈结果,失败展演背后亦有“小镇做题家”的隐匿的斗争,本文发现“小镇做题家”群体具有独特的文化资本,但是在过往研究中,农村学子的文化生产长期处于被忽略的状态。布尔迪厄认为学校本质上是为了保证“文化资本的效益”,缺少文化资本的底层学生被逐渐淘汰108。我国学者余秀兰也指出,社会底层子女因缺乏文化资本而难以取得成就。这些观点都将文化资本视为上层阶级的专属品,忽略了底层文化资本的存在。保罗·威利斯的《做学工》完善了文化生产的内涵,将研究对象聚焦于反学校文化的“家伙们”身上,提出以“抵抗”为中心的文化生产。很显然,威利斯的研究偏重于“违规者”的文化生产,他们抵制学校制度,对学校权威加以解构,在他们的陪衬下,遵循学校规定,并将学习视为向上流动唯一出路的“循规者”成了“书呆子”。本文研究的“小镇做题家”正是威利斯书中的“循规者”,显然,威利斯忽略了“循规者”的文化生产,他们将学习作为一种道德化事物,有着回报家庭的责任感,他们渴望向上流动,为打破“子承父业”的宿命做了漫长的努力。
结语
“小镇做题家”在“985废物引进计划”小组中的失败展演是社交媒体自我呈现的特殊情况,他们将教育视为改变个人甚至家庭命运的关键路径,通过做题步入名校,但是并未达成预期。“小镇做题家”群体的出身与受教育情况的特殊性,使他们对待学习、家庭、职业、婚恋等问题的情感更加复杂。虚拟社群给了“小镇做题家”宣发真实情感的空间,能够展现出更加全面立体的群体形象。
从社群文本来看,“小镇做题家”在豆瓣小组中失败展演主要包括就业、学业、婚恋、家庭四个方面,他们将失败经历展现在豆瓣小组中,并以此为话题开展互动与社交。“985废物引进计划”小组具有跨时空互动、群规明确、话题集中、共享情感等特征,为互动仪式的进行提供基础条件。“小镇做题家”的失败展演有别于被虚拟网络美化的理想形象,其真实性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同时 “小镇做题家”也用“废物”、“躺平”等表述作为自嘲话语,获得其他小组成员的情感共鸣与安慰。互动仪式的实践结果是焦虑情绪在讨论中逐渐升温,形成了一定的社会风潮,并且通过“造梗”的方式,创设了专属于“小镇做题家”的抵抗话语,彰显其对社会主流价值的不满与反规训。而群体的狂欢亦能产生强烈的认同感与情感延展,“小镇做题家”的共鸣与互动构筑了情感共同体,帮助部分“做题家”获得信息资源、倾听陪伴、身体治愈等方面的支持。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