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实现工业化是近代无数仁人志士的美好愿望和理想追求。在民主革命时期,毛泽东不仅对实现国家工业化的重要意义进行了充分地阐述,而且还对如何实现工业化从多方面进行了探索。由于既坚持了马列主义,又立足于中国国情,从而避免了脱离实际的主观主义和空想主义,找到了一条比较符合中国国情的工业化发展之路。
近代中国既是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又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农业社会。把这样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变成一个先进的工业化国家,是近代无数仁人志士的美好愿望和理想追求。毛泽东在领导中国人民进行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斗争过程中,也对这一课题进行了深入思考和艰辛探索,留下了可贵的思想成果,成为其宏富博大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此加以论析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
在民主革命时期,毛泽东通过大量深入的调查研究,对中国国情做出了科学的分析。在这个基础上,他充分论证了中国由农业国转变成工业国的重要意义。首先,实现工业化是巩固民族独立、自由、民主、统一的客观要求。近代中国面临着两大历史任务,一是实现国家和民族的独立、自由、民主和统一,一是实现国家和民族的繁荣与富强。二者之间存在着相辅相成的辩证关系。历史证明,没有前者,便没有后者的顺利发展和真正实现;但是,如果缺乏强大的工业经济做后盾和支撑,要想长久地保持和巩固前者,也是十分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对此,毛泽东有着相当清醒的认识。1944年,他在中共中央办公厅为陕甘宁边区工厂厂长及职工代表会议举行的招待会上指出:“要中国的民族独立有巩固的保障,就必须工业化”[1](P146)。中国的新民主主义的独立、自由、民主与统一,只有在实行工业化的基础上才能巩固;如果没有这种已经工业化的经济做它们的基础,那么,所谓新民主主义的独立、自由、民主与统一,是不可能巩固的。1945年,毛泽东在中共七大政治报告《论联合政府》中又指出:“新民主主义的国家,如无巩固的经济做它的基础,如无进步的比较现实发达得多的农业,如无大规模的在全国经济比重上占极大优势的工业以及与此相适应的交通、贸易、金融等事业做它的基础,是不能巩固的。”[2](P1081)历史的发展已经充分地证明了毛泽东的这一观点。其次,实现工业化是民富国强的现实需要。众所周知,近代中国曾屡遭外敌入侵。西方帝国主义列强通过发动一次次侵略战争,强迫中国签订了一个又一个的不平等条约,获得了一系列的政治经济特权,并从中国掠去了大片的肥田沃土。他们之所以敢对中国大打出手,肆意欺凌,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拥有强大的工业。而中国之所以软弱无力,屡遭败北,除了政治腐败以外,根本性的原因在于中国经济落后,缺少工业。
毛泽东对此深有所知。他通过对近代历史教训的深刻总结,强调指出没有新式工业是中国落后挨打的主要原因之一,只有大力发展工业,实现国富民强,才能摆脱挨打受欺的状况。而中国落后的原因,“主要的是没有新式工业。日本帝国主义为什么敢于这样地欺负中国,就是因为中国没有强大的工业,它欺侮我们的落后。因此,消灭这种落后,是我们全民族的任务。”[1](P146)他认为:“没有工业,便没有巩固的国防,便没有人民的福利,便没有国家的富强。”[2](P1080)毛泽东的这些观点凝聚着深刻而沉痛的历史反思,寄托着中华民族的美好期盼。再次,实现工业化代表广大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是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责任和历史任务。毛泽东曾说:“老百姓拥护共产党,是因为我们代表了民族与人民的要求。但是,如果我们不能解决经济问题,如果我们不能建立新式工业,如果我们不能发展生产力,老百姓就不一定拥护我们。”[1](P46)可见,毛泽东是把工业化问题放在关乎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大局来认识的,放在关乎共产党生死存亡的政治战略高度来考虑的。只有发展工业,才能代表人民利益;而要代表人民利益,就必须大力发展现代工业。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毛泽东指出:“在新民主主义的政治条件获得之后,中国人民及其政府必须采取切实的步骤,在若干年内逐步地建立重工业和轻工业,使中国由农业国变为工业国。”“中国工人阶级的任务,不但是为着建立新民主主义的国家而斗争,而且是为着中国的工业化和农业近代化而斗争。”[2](P1081)最后,实现工业化是建立新民主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转变的物质基础。
毛泽东是社会主义者,他的理想就是在中国建立社会主义和最终实现共产主义。但毛泽东同时又认为,社会主义的实现是需要客观物质基础的,社会主义共和国是“一切工业先进国家构成和政权构成的统治形式”[3](P675),而中国目前还缺乏这个基础。因为“中国还有大约百分之九十左右的分散的个体的农业经济和手工业经济,这是落后的,这是和古代没有多大区别的,我们还有百分之九十左右的经济生活停留在古代。”[4](P1430)中国落后的现实与马克思关于建立社会主义的设想形成了巨大反差。在民主革命时期,毛泽东依据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原理,从中国的这种特殊国情出发,提出了经过新民主主义再到社会主义的创造性思想。而他所构想的新民主主义社会,并非是农业社会,而是一个工业化的社会。1944年8月,毛泽东在一封致博古的信中指出:“新民主主义社会的基础是机器,不是手工,我们现在还没有获得机器,我们就永远不能胜利,我们就要灭亡。现在的农村是暂时的根据地,不是也不能是整个中国社会的主要基础。由农业基础到工业基础,正是我们的任务。”[5](P238)1948年4月,毛泽东在晋绥干部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批判了“农业社会主义”思想,即在农村中流行的一种破坏工商业、在分配土地问题上主张绝对平均主义的思想。同年7月,新华社又以“新华社信箱”的名义发表了一篇《关于农业社会主义的问答》的文章,用以解释毛泽东的讲话,实际上是表达了当时党中央和毛泽东的意旨。
新华社的“问答”解释说:“社会主义不是依靠小生产可以建设起来的,而是必须依靠社会化的大生产,首先是工业的大生产来从事建设。”“要达到社会主义,实现社会主义的工业和农业,必须经过新民主主义经济一个时期的发展,在新民主主义社会中大量的发展公私近代化工业。”[6](P168)毛泽东认为,因为中国的生产力极端落后,工业化的实现还要有相当长的时间,因此,向社会主义转变还是将来很久远的事情。
二
在民主革命时期,毛泽东不仅阐述了实现工业化的重要意义,而且还就如何实现工业化的问题提出了一系列重要的思想。首先,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统治,建立一个独立、自由、民主和统一的国家,是实现工业化的政治前提。近代中国全面落后于西方国家,特别是在经济、科技、教育等方面,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为了改变这种状况,近代中国不少爱国的先进分子曾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解决方案。最为典型的代表就是20世纪初一些民族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提出的“实业救国”、“科技救国”、“教育救国”等主张。尽管他们爱国的出发点不容置疑,但其实践效果并不如意。他们的现代化努力不是受挫,便是夭折,他们的良好愿望和美好设想最终都化为泡影。中国的现代化建设事业之所以在近代长期迟滞、困顿曲折,根本原因在于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压迫、排挤和摧残。在它们的统治下,中国人民不仅没有独立、自由和民主,而且还饱受国家分裂、军阀混战所带来的战争之苦,这些因素极大地制约了中国的现代化事业的发展和推进。因此,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反动统治,结束这种落后的生产关系,改变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性质,实现国家的独立、自由、民主和统一,就成为中国社会发展的客观要求,也是实现工业化的基础和前提。精通历史、熟悉国情的毛泽东对此有着深刻的认识。他指出:“没有一个独立、自由、民主和统一的中国,不可能发展工业。”他进一步指出:“一个不是贫弱而是富强的中国,是和一个不是殖民地半殖民地的而是独立的,不是半封建的而是自由的、民主的,不是分裂的而是统一的中国,相连接的。在一个半殖民地的、半封建的、分裂的中国里,要想发展工业,建设国防,福利人民,求得国家的富强,多少年来多少人作过这种梦,但是一概幻灭了。许多好心的教育家、科学家和学生们,他们埋头于自己的工作或学习,不问政治,自以为可以所学为国家服务,结果也化成了梦,一概幻灭了。”“解放中国人民的生产力,使之获得充分发展的可能性,有待于新民主主义的政治条件在全中国境内的实现。”[2](P1080)其次,利用资本主义发展工业化,是国情使然。
经济发展极端落后是近代中国国情的主要特点之一。毛泽东认为,这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的时期内和革命胜利以后一个相当的时期内一切问题的出发点”[4](P1430)。在他看来,这种落后的生产力状况决定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中国继续存在的必要,决定了中国在民主革命胜利以后,还不能马上搞社会主义,还要搞一段相当长时期的新民主主义,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天经地义。1945年3月,毛泽东在会见美军观察组成员谢伟思时说:“中国战后的最大需要是发展经济,但中国缺乏独立完成这一任务的必要的资本主义基础”,因此,“在未来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也不会准备实现社会主义。还需要经历一个长时期的民主管理私人企业的阶段。谈论立即实行社会主义就是‘反对革命’,因为这是不切实际的。”(《党史通讯》1983年,第2期,第15页。)但是,毛泽东毕竟是马克思主义者,不是资产阶级的代言人,因此他在主张利用资本主义的同时,又强调了以下两点,其一,毛泽东所要发展的资本主义是指民族资本主义。如何对待资产阶级,这是中国共产党在很长时期面临的一个重要课题,这一问题解决的好坏,直接关系着中国的革命及建设的成败。而毛泽东的一个重要理论贡献就是将资产阶级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