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语言学论文，本文拟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考察副词的其他形容词功能，对比非状功能副词与副形兼类词的语法、语义等，尝试分析非状功能副词出现的动因及发展趋势。
1 绪论
1.1 研究缘起及意义
现代汉语中，大部分词类与句法成分之间都不是一对一的对应关系，名词、动词、形容词都能充当多种句法成分，而副词除外，它的典型功能是只作状语。近年来，许多副词具备了非状功能，可以充当其它句法成分，而且这些非状功能使用频次不断上升，使用范围也在不断扩大，有成为固定功能的趋势。如：
（1）农民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由，虽说舞台有舞台的规矩，但刻意的东西太多了，就会禁锢他们，他们在舞台上一紧张就放不开了。（《人民日报》2016-12-16） （作定语）
（2）曾宓选择了传统精进和生活积累，他的画看似不精致却很经典，看似不经意却很刻意。（《人民日报》2011-11-13） （作谓语、受“很”修饰）
（3）两个故事放在了一起播放，是刻意，还是无心之举？（《人民日报海外版》2017-9-9） （作宾语）
（4）散文，就是写平常生活中那些最值得写下来的东西。不使劲，不刻意，不矫情，不营造，更无须“绞尽脑汁”。（冯骥才《语文学习》） （受“不”否定）
在上述例子中，副词“刻意”具有非状语功能：充当定语、谓语、宾语等，还可以受程度副词“很”修饰，受否定副词“不”否定。本文将这部分副词称为非状功能副词。
在副词拥有的非状功能中，充当定语这一功能是最常见的，许多副词都能后附结构助词“的”充当定语；部分副词还衍生出充当谓语的用法，如上文例（2）中的“刻意”。而定语和谓语功能是形容词的典型功能。这些与副词典型功能相悖的现象，有必要进行详细地探讨和分析，力求弄清楚副词非状功能出现的趋势和原因。
1.2 研究现状
副词具备的非状功能，与副词本身的特点及形容词的特点都有一定联系。故研究现状分为三个部分，一是阐述现代汉语副词的归类问题；二是介绍副词非状功能的已有研究；三是综合副词和形容词的研究，考察副词和形容词之间的联系。
1.2.1 现代汉语副词归类研究
现代汉语词类中，副词与句法成分的关系是一对一的对应关系。功能上，副词只能充当状语，对被修饰成分进行修饰，不可以充当被修饰成分；意义上，副词内部各成员的意义虚实不一。尽管副词的语法功能单一，但副词内部成分的复杂性，导致副词难以归类，学界曾尝试从不同角度将副词更准确地归类。
一是副词的虚实。陈望道（1978），胡裕树（1981），黄伯荣、廖序东（2017）等认为副词是实词；吕叔湘、朱德熙（1952），朱德熙（1982）及邢福义（1991）等认为副词是虚词。还有学者认为用虚实两分法来划分词类，难以合适地将副词进行归类，因为副词介乎虚实之间。王力（1985）提出半实类和半虚类，认为副词能表示程度、范围、时间、可能性、否定作用等，但又不能单独地指称实物、实情或实事者，并将其归入半实词；以及古建军（1983）提出将汉语词类划为实词、虚词、中词，将副词单独归入中词。
二是汉语词类的开放与封闭。赵元任（1979），吕叔湘（1979）都提出可以尝试将汉语词类分为开放类词和封闭类词两个大类。张谊生（2014）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将开放类词分为全开放和半开放，封闭类词分为全封闭和半封闭。半开放类词包括区别词和副词，因为这两类词的数量一直在不断增加之中。
2 非状功能副词与副形兼类词的语法功能研究
2.1 研究对象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所有拥有非状功能的双音节副词，按是否兼类分为非状功能副词和副形兼类词⑤。研究对象关系图呈现如下：
副词的非状功能，多是作定语，其次是作谓语、宾语等，与形容词功能相关；形容词中性质形容词与非谓形容词直接作状语的能力最强，与副词的兼类最多。副形兼类词分为副词兼非谓形容词和副词兼性质形容词。
首先，本文以张谊生（2014）归纳的双音节副词为基础，结合语料，筛选出具有非状功能的副词，共计149个。
其次，对照王启龙的形容词分类及《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将这149个副词，分为117个不兼类副词与32个副形兼类词，其中副形兼类词包括16个副词兼非谓形容词和16个副词兼性质形容词。
为方便区分，后文凡涉及到非状功能副词、副词兼非谓形容词和副词兼性质形容词的对比时，都分别简称为“FF”“FX非谓”“FX性质”⑥。
2.2 拥有非状功能副词的功能界定
首先需要界定非状功能副词和副形兼类词的典型功能，区分非状功能副词的非典型功能与副形兼类词的相关功能，以及副形兼类词中FX非谓与FX性质的功能，以便后文分类统计。
2.2.1 非状功能副词与副形兼类词功能的界定
袁毓林（1995）认为根据词在分布上的家族相似性而聚集成类的是词类范畴，属于同一词类范畴的词有典型成员和非典型成员之分，典型成员是某一词类的原型。他对副词的定义是“基本上只能做状语的词”。
只能作状语的副词就是副词范畴中的典型成员，非状功能副词属于非典型成员。典型成员与非典型成员的区别体现在语法功能上，即是否具备非状功能。本文认为非状功能副词的非状功能均处于活用阶段，与副形兼类词是否有关联以及关联程度，只能从功能和功能使用的频次来判定。非状功能副词的非状功能包括作定语、作谓语、作补语等。如：
（5）科学的殿堂既然连无意的纰误都不容存在，自然更不会给成心的丑恶以藏身之地，哪怕只是极个别人的行为。（《人民日报》1999-12-2）（作定语）
（6）我所指的学习不一定是非去参加什么学习班，进修课程，甚至出国读书，当然有机会有条件去参加是件好事，但不必太刻意。（CCL） （作谓语）
（7）那脖颈绷得恰好，刀刃迎面切上去，它会爽脆地断开。（严歌苓《扶桑》） （作补语）
上述例子中的“成心”“刻意”“恰好”都是具有非状功能的副词，是本文的研究对象非状功能副词。在本文统计的非状功能中，它们以能“作定语”为前提，这是它们的共同功能，“作谓语”“作补语”等其他功能并非全部非状功能副词都拥有。
3 非状功能副词与副形兼类词对比研究 ...................... 36
3.1 “的”对非状功能副词作定语的影响 ................. 36
3.1.1 “的”“地”的混用 .................... 36
3.1.2 “的”的入场作用 ...................................... 37
4 非状功能副词功能游移分析 .......................... 51
4.1 功能游移 ................................... 51
4.1.1非状功能副词实化的词类连续统 ........................... 51
4.1.2 功能增益 .................. 53
5 结语 ........................ 63
4 非状功能副词功能游移分析
4.1 功能游移
非状功能推动非状功能副词向其他兼类词的范畴游移，游移的主要方向是副形兼类词，小部分向副名兼类词游移。
4.1.1非状功能副词实化的词类连续统
张伯江（1994）提出了功能游移说。张伯江、方梅（2014）认为“典型的词类有其基本的意义和形式表现，凡是偏离基本用法的,都可以看作功能游移。”
非谓形容词在上述连续统中拥有重要地位。张伯江（1994）发现名词功能的游移推动它向非谓形容词转变。齐沪扬、张素玲（2008）认为非谓形容词是名词、形容词、动词连续统的中间站。也就是说，非谓形容词在连续统中起到临时中间站的作用，词类之间的相互转化都会经过非谓形容词这个中间站。
上述学者所建立的词类连续统，只介于名词、动词、形容词三类实词之间。但是本文发现非状功能副词发生了功能的游移，推动它经过非谓形容词这个中间站，向名词和形容词转变。根据张国宪（2006）建立的词类连续统，结合非状功能副词的发展路径，将非状功能副词加入词类连续统中。因此，本文对词类连续统作出如下修改：
5结语
语言是随着社会发展而不断变化发展的，人类的认知能力和认知方式也是随着社会发展而不断变化和提升的。非状功能副词的非状功能能够在各种语体中使用，就意味着这种用法是被人们所认可和接受的。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统计了非状功能副词与副形兼类词各功能的使用频次；并分析了定状标记及“FF+的+V”中“V”的隐含对非状功能副词定语功能的推动作用，以及非状功能副词语义上的变化；最后从功能游移、功能回归和认知角度解释了它非状功能产生的原因。
首先，圈定了117个非状功能副词和32个副形兼类词的典型功能和非典型功能，通过统计和对比非状功能副词和副形兼类词各功能的使用频次，得出以下结论：
（1）能够带“地”作状语的非状功能副词有向副形兼类词转变的趋势，不能带“地”作状语的有向副名兼类词转变的趋势。
（2）能带“地”作状语，作定语，进入“是……的”格式作谓语的非状功能副词，有向FX非谓转变的趋势，能作谓语、受“很”修饰的FX非谓有向FX性质转变的趋势。
（3）各类非状功能副词作定语的能力排序为：限制性副词＞描摹性副词＞评注性副词；作谓语的能力排序为：评注性副词＞描摹性副词＞限制性副词。
参考文献（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