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国际贸易论文，本文将传统的 FTA 贸易效应分解为关税效应与非关税效应，利用 2002—2016 年中国与 38 个国家在 HS2 位产品（共 97 章）上的双边产品贸易数据进行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主要考察当前中国 10 个 FTA 下关税与非关税条款分别产生的贸易创造效应，得出结论如下：第一，从整体上来看，中国 FTA 显著促进了中国与伙伴国之间的双边贸易，具有明显的贸易创造效应，这与过去大部分实证文献结论相同。更进一步地，从进出口贸易角度来看，本文发现 FTA 伙伴国从中获益比中国更大。
1. 引言
1.1 研究背景及意义
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来，WTO 乌拉圭回合谈判在货物和服务贸易自由化方面取得了巨大进步。然而，21 世纪以来，致力于解决农业和非农业市场准入问题的多哈回合谈判却一直难有实质进展，取而代之的是区域主义的蓬勃发展。区域贸易协定（简称RTA）以其独特的优势在世界范围内掀起热潮，逐渐替代 WTO 多边贸易体制登上国际贸易的历史舞台。据 WTO 统计，1948-1994 年期间，全球仅向 WTO 通报了 46 个 RTA，生效 39 个 RTA；但自 1995 年乌拉圭回合结束以来，RTA 呈现爆发式增长，截止目前，向 WTO 通报的 RTA 数量为 484 个（其中 FTA 为 262 个），生效 304 个 RTA。
早期贸易协定主要着眼于关税减免措施的制定，但随着贸易全球化、自由化的深入发展，目前世界平均关税水平已降至 5%，在 FTA 中通过关税减免条款促进国际贸易的空间十分有限。同时，GATT/WTO 等多边贸易规则对关税壁垒的约束和限制及各国自主的贸易自由化进程致使各国转而寻求非关税措施以保护本国贸易。自 20 世纪 70 年代以来，以非关税措施为手段的贸易保护政策呈现出快速发展的趋势，世界银行（World Bank）的一项研究指出，在 20 世纪 60 至 80 年代，发达国家实施的非关税壁垒显著增强，影响到的产品占比从 5%（1966）激增至 51%（1986）（陆燕，2006）。而从实际效果来看，虽然大部分非关税措施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消费者的安全与健康或为了环境免遭破坏，但它们也不可避免地通过信息成本、合规成本与程序成本对贸易产生了重大影响。虽然与关税相比，非关税措施可以检验和平衡产品的质量，维护国际贸易秩序，但与此同时由于其自身的技术性和强隐蔽性，也存在着被滥用的可能性，因此非关税措施被认为是国际贸易受阻的原因之一。同时，非关税措施实际实施趋势也在发生变化，技术性非关税措施实施数量明显增多，占比已高达 80%；而其他诸如价格和数量控制等传统非关税措施与关税措施一样在国际贸易中被使用的频率越来越低。关税保护作用的削弱、非关税措施的蓬勃发展以及实际实施不断向技术性与新型非关税措施集中的这三种因素共同促成了近年来各国在自由贸易协定谈判中对非关税措施的高度关注，协定条款不再简单满足于对关税和传统非关税壁垒的削减，开始转向边境后壁垒问题，涵盖贸易救济、服务贸易、投资、一一竞争、环境政策、IP、政府采购、产品标准、金融服务、电信、电子商务等众多领域，更有协定纳入了洗钱、公民保护、政治对话、恐怖主义等与贸易相关性较弱的内容。
..........................
1.2 研究思路及结构安排
1.2.1 研究思路
世界范围内区域贸易协定及中国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对非关税措施关注度的不断倾斜表明各国决心通过非关税壁垒的消除和非关税措施的协调来促进区域内贸易的深层次便利化，国外已展开一系列 RTA 下非关税措施贸易效应的研究，但国内学术界对中国自贸协定贸易效应的研究仍集中在整体或特定议题层面，未根据现实趋势的变化进行及时更新，因此本文在详细研究对比中国签订生效的 11 个 FTA 文本的基础上，利用 2002—2016年 15 年间中国与 38 个国家的贸易数据进行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将 FTA 的贸易效应拆分为关税效应与非关税效应，关注 FTA 下非关税条款对贸易流的实际影响，试图为自贸协定谈判重点关注非关税措施条款提供理论依据上的支撑。
1.2.2 结构安排
根据以上研究背景、意义及研究思路，本文内容安排及组织如下：
第一章为引言。首先初步阐述了本文研究主题的背景及意义；并就此引出本文分析中国 FTA 下关税与非关税条款分别对我国双边贸易流及贸易结构产生的影响的研究思路；最后指出了研究的创新与贡献之处及未来可以进行深入研究的不足点。
第二章为理论基础与文献综述。本文分别对 FTA 贸易效应的理论影响机制、FTA 贸易效应的实证研究、非关税措施的实施对贸易产生的影响及自贸协定下非关税条款的贸易效应等四个方面进行了国内外文献的综述，为本文的研究提供理论基础和引导借鉴。
第三章为中国 FTA 的关税与非关税条款概述。首先在中国 FTA 框架下比较阐述了关税减免的相关条款，对协定的关税削减承诺水平进行定性分析；然后对非关税措施的定义、分类及在多边贸易体制下的发展进行了详细的阐述，以此加深对 FTA 下非关税措施条款内容及作用的理解，并将中国 FTA 内的非关税措施条款进行逐一解析，从文本签订角度看我国在自贸协定谈判中对非关税措施条款涵盖的广度和深度的变化情况。
第四章为模型构建及数据。本章构建了实证分析需要的“1*N”模式的引力模型，并对数据选取和使用的逻辑进行说明，对收集整理的数据进行描述性一统计分析。
第五章为实证部分。分别对中国 FTA 的整体贸易效应、关税与非关税条款独立的贸易效应、FTA 伙伴国不同发展水平导致的 FTA 效应异质性、中国 FTA 对不同类型产品进出口贸易的异质性效应进行实证研究并对实证结果进行阐述分析，最后进行了 FTA 条款异质性的实证回归，这也是对前述实证结果的一次稳健性检验。
第六章为结论与一政策建议。本章总结全文，并就得出的研究结论对我国参与多方面、多层次的 FTA 谈判提出有针对性的政策建议。
............................
2. 理论基础与文献综述
2.1 自贸协定对国际贸易的理论作用机制
2.1.1 传统理论作用机制
对 RTA 效应的理论研究起源于上世纪四十年代，主要集中在关税同盟与自由贸易区上。由于早期 RTA 内容主要以关税削减为主，因此早期国内外学者研究和关注的重点主要集中于区域贸易组织内关税变动导致的经济效应分析，这以 Viner（1950）的关税同盟理论（CU Theory）为首，这成为后来学者研究区域经济一一体化的理论基础。Viner 提出CU 存在“贸易创一造效应”和“贸易转一移效应”，前者表示同盟的成立会给区域内部的成员国之间的贸易带来由于关税壁垒削减、成本降低导致的贸易数量上的绝对增长，并促使双方成员国社会经济福利增加；后者表示由于关税保护圈的形成，内部成员国较高成本的产品取代了外部贸易国较低成本的产品，这导致了产品贸易方向的负面转变，降低了同盟成员国的社会福利水平。因此关税同盟形态的区域一体化现象最终对贸易产生的影响取决于贸易创造效应和转移效应之间的博弈。但在现实情况的考量下，同盟的缔结一般都会为成员国创造更多的经济福利，Lipsey（1957），Johanson（1965）及 Czyk（2000）则对 Viner 关税同盟产生的负面贸易转移效应表示质疑，认为只要加入关税同盟，成员国总能获得正向的经济福利。后来一些学者（Corden，1972；Baldwin，1989；Krugman，1992）进一步发展了 Viner 的理论，认为长期来看，关税同盟也会给成员国带来诸如规模经济、刺激竞争、专业化分工效应等动态效应。到了二十一世纪，学者 Robinson（2001）将关税同盟理论应用到了RTA中越来越盛行的自由贸易区上，提出了专门的自贸区理论，与关税同盟类似，自贸区理论同样存在贸易创造和贸易转移效应，并且他认为自贸区形态的经济一体化给成员国带来的福利要高于关税同盟。
...........................
2.2 对自由贸易协定贸易效应实证研究的文献综述
2.2.1 自由贸易协定的整体贸易效应
我国学术界对中国自贸协定的研究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对中国 FTA 的整体贸易效应的研究，一类是选择特定的 FTA 进行贸易效应的研究。大多数学者认为 FTA 给中国贸易带来了积极的促进作用：李荣林等（2012）认为中国 FTA 的贸易创造效应显著而贸易转移效应较少，对中国出口推动效应明显，但对进口的影响因伙伴国而异；熊芳等（2012）认为中国 FTA 有积极影响但不显著，并指出可能是由于我国自由贸易区建设刚刚起步，FTA 的作用还没有完全发挥，如果样本的期限更长 FTA 的影响可能会显著；蔡宏波等（2010）分别对中国签订的 7 个 RTA 进行贸易效应的实证分析，认为经贸协定在中国香港、印度、新加坡和澳大利亚中呈现促进作用，但在智利、新西兰和韩国中呈现负面影响。更多的学者将目光集中在中国个别 FTA 的贸易效应上，且均得出积极结论：姬艳洁等（2012）利用巴拉萨模型研究得出中新 FTA 对中新两国双边贸易有积极影响；吕宏芬等（2013）认为影响中国对智利进出口的因素主要在于两国是否已签订 FTA 达到区域经济一体化；陈雯（2009）及程伟晶等（2014）均认为中国-东盟 FTA 的建立显著促进了中国与东盟之间的进出口贸易；孔相宜（2019）指出，引力模型下中韩 FTA 显著增加了中韩双边贸易额，且对劳动密集型行业双边贸易影响最大，对中间品贸易的影响程度大于对最终品贸易的影响程度；在巴拉萨模型下中韩 FTA 对两国均存在一定的贸易创造和贸易转移效应，但对两国的总贸易效应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