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开始接触摄影,90年代开始痴迷于新疆少数民族风情拍摄。1995年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出版了他的影集《新疆——秘境写真》;2001年2月,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他的《新疆民俗风情录:新疆民俗、新疆巴扎》。此后,陆续在新疆出版的《新疆民航》《假日旅游》《西部》《大陆桥》、甘肃出版的《丝绸之路》《西部论丛》、北京出版的《旅游》《民间文化》《中国民航》等刊物上发表了上百篇新疆民俗摄影作品。2001年1月,陕西师范大学《中国原生部落丛书》出版了他的《 古老文明的最后守望:火焰山》和《高天下的太阳部落:塔什库尔干》。
2006年4月,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他的《图说新疆民间工艺》,5月又出版了他的《图说新疆风情》。韩连 是目前我国专门从事少数民族民俗摄影的佼佼者。
如果说前些年他的民俗摄影还偏重于表现民族风情的外在特征,那么从2000年以后,他对民俗摄影的内涵和要求有了新的认识,因而其视点和表现就有了新的开拓。这里,我想谈谈他的摄影新作所取得的新进展。多年的创作实践和理论学习,韩连贇对民俗摄影特质和价值的认识,逐渐趋向深化。首先,他认识到民俗事象是“文化现象”,要把民俗摄影定位于“历史文化的高度”。
① 民俗是人类在长期生存发展过程中,通过群体生活、约定俗成,并以人的物质生活、精神生活和社会生活为载体的,具有地域特点、民族特点、传承特点和复异特点的民间风俗。它必然会反映出某个民族、某个地区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群体意愿、时代风尚、道德标准、审美观念;反映出特定社会的文明程度,以及最具体、最生动的文化风貌和人们的精神状态。因此,就其本质属性而言,民俗乃是一种文化现象。民俗摄影则是用现代化摄影手段来表现民俗事象,储存民俗演变的形象资料,抢救那些濒临消失的民俗事象,提供给民俗学、人类学、社会学家进行人类社会发展的研究。
所以,民俗学家必须具有自觉的文化意识,要站在弘扬民族文化的高度,放眼于大文化、大思维、大视野去进行民俗事象的拍摄记录。新疆独特的地理环境和生态空间,决定了少数民族特殊的生产生活方式,影响到他们的民俗文化。新疆三山夹着两个盆地的地理构造,高山冰川、平原绿洲、酷热高寒、草原戈壁形成了许多相对固定的生活圈子。例如以维吾尔族、乌兹别克族为主形成的农耕文化、手工业文化和商业文化,使他们逐渐走出自我封闭,思维和性格开始变化,在先辈固有的坚韧豪放中增添了活泼与幽默,率直乐观中融入了机智与冷静。
而长期生活在草原文化圈中的哈萨克族、蒙古族等,由于严酷险峻的自然环境和动态的生产方式,培养出了坚韧刻苦、豪迈顽强、勇敢剽悍、自由乐观的精神气质,以及游动、探索、创造的活力。始于两千多年前的丝绸之路,通过贸易的集散、政治的交融、文化的嫁接,使世界上四大文化体系“中国文化体系、印度文化体系、伊斯兰文化体系和欧美文化体系”,“在新疆这块地方相互交汇”(国学大师季羡林语)。丝绸之路流动的、开放的、多元化的思想精神及其复杂交融深刻地影响到新疆各少数民族的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例如维吾尔族的土布、丝绸、扎染、鞍具、造纸、土陶等手工生产,明显受到中原汉族同类生产技术的影响,维吾尔族乐器中的艾捷克、卡龙、唢呐、筚篥、笛子、达甫鼓等,都是中西乐器互相交流吸收之后创造出来的。维吾尔族民间文学《阿凡提的故事》则是在阿拉伯世界、中亚地区和我国新疆广泛流传后形成的。能够找到横贯亚、欧、非洲广大地区的这条丝绸之路的传播通道是新疆少数民族许多民俗事象产生的源头,是形成新疆少数民族独特民俗风格的原因这个线索,就能从潜在的历史根源和文化流变中揭示许多民俗事象发生、变化的来龙去脉。新疆地区多民族的聚居是该地区民族关系的显著特色。
一方面,由于各个民族都有不同的族源、迁徙经历、生产方式、宗教信仰,因而形成了各自迥然殊异的民族风俗:民间口头文学中存活着的族源说、英雄颂诗、民间演唱、民间体育、民间手工产品、岁时节令、婚丧嫁娶、占卜禁忌等等,成为特殊性、多样性、丰富多彩、互不雷同的民俗文化。另一方面,由于多民族的交杂聚居,有要用摄影最基本的语言,朴实无华地记录目前尚存的民俗事象。
应该说民俗摄影在‘唯美’和‘唯真’面前,将选择后者。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也愿意听摄影人用最美的语言讲述民俗这古老的故事”。②在这里,他明确谈到民俗摄影的基本要求与行为规范,也主次分明、灵活机敏地讲了唯美与唯真的辩证关系。他的几部作品都严格遵守了忠实记录这个基本原则,同时,也没有忘记恰当地表现其知识性、趣味性与观赏性。有许多作品,如果从观赏的标准来看,也不失为艺术性较强的社会纪实作品。再次,他认识到新疆少数民族民俗摄影是一种本土性、地域性题材,是就地取材,人文开发的宝贵资源。他说:“新疆大量的民俗文化仍处于原生状态,保持着它的神秘性、原始性……多民族的新疆折射出的多种文化事象、多姿多彩的民俗事象就是我们民俗摄影的资源优势……面对新疆的资源优势,新疆的摄影人并没有把它转化为作品优势。”
② 他的这种认识是从实际出发的清醒聪颖的独到见解。就全国范围而言,像新疆地区这样具有地理环境特点,丝路历史文明,多种民族聚居,多种宗教并具,原始生态尚存,多元文化交融,农业、畜牧业、手工业、渔猎业、经贸业交错发展的状态,实在是极为罕见的。对这种自然天成、包罗万象的民俗资源视而不见,不去发现开掘,不去急拍抢拍,无异端着金碗讨饭吃。
丰富的民俗资源不仅是摄影的资源、同时也是文化资源、经济资源。现在许多省区,纷纷打出来不同民族之间民俗文化的交流和融合,以至有了大同小异的相似性、趋同性。宗教信仰对各个民族的思想意识、道德伦理、价值观念和文化特质产生了重大影响,例如维吾尔族先民曾经有过自然崇拜、祖先崇拜和图腾崇拜,仅火焰山地区,就流传过所有的世界性宗教:佛教、摩尼教、景教、伊斯兰教,以及道教、萨满教、袄教等众多的民间宗教。至今仍然可以在火焰山人生活中找到这些教派存在的痕迹。
韩连贇能从人类的生存环境、历史发展、民族关系、宗教浸染等方面观察民俗事象,就能穿透直观视觉的表层感受,探寻到构成民俗文化现象复杂的社会渊薮,这是他的民俗摄影步入深化的重要原因。其次,他认识到民俗摄影是摄影的一个门类,属于纪实摄影范畴:它的任务是帮助人们认识人类社会生活的当下呈现和昨日形态;它是“民俗学、社会学、历史学影像”,有见证时代变化的责任;它的目的在于为社会学家提供人类社会考察研究的翔实资料;它还能为人们的多样化知识需求提供一个视觉领域和审美样式。因此,民俗摄影的鲜明特征首先是它的真实性、史料性。当然,在忠实记录民俗事象真实状况的同时,也不排除表现一定的知识性、趣味性和观赏性。
韩连贇说:“民俗摄影家应该脱去自我观赏的心态,脱去自我沉迷的艺术创造,摆脱商业味和白面书生的粉脂气,因为民俗摄影不是花容月貌、时髦唯美的纯艺术。这需民俗村、风情游、婚礼展示、土特产节、风味小吃、民族歌舞等民俗活动的招牌,“民俗搭台,经贸唱戏”,就是以民俗形成产业支柱,拉动经济发展。还有,“民俗摄影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担负起桥梁作用”,“运用民俗摄影来达到传播文化的目的”。④是的,民俗文化是一个民族除血缘之外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民族凝聚的基础。民俗摄影能够以极强的可视性,毋庸置疑的真实性,图像本身的知识性,环境、人物、气氛的现场感,用同一民族的民俗事象来增强不同地区人们同祖同宗的认同感和向心力。
对于不同民族、不同国家之间,则可以通过桥梁和媒介作用,进行异质文化之间的交流。事实上,我们每个人对不同国家、不同民族风情民俗的认识,大多是从电影、电视、光碟、幻灯、画报、摄影图片得来的。我们应当充分发挥民俗摄影的优势,对内进行社会主义的教育,民族团结的教育,移风易俗的教育;对外进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宣传,国际合作互惠的宣传,世界和平发展的宣传。由于韩连贇认识到了民俗摄影这种传播文化的桥梁纽带作用,他就有了积极从事拍摄活动的爆发力。这是他的民俗摄影步入深化的思想动力。摄影理论家杨思璞先生说,民俗摄影“主要任务不是供人以审美愉悦,也不是展示摄影家的艺术创造,而是对民族生存状态及文明演进的视觉表述。因此,民俗摄影成败的主要关键决定于:摄影家能不能以社会学、历精制的地毯、花毡、花帽、土布、印染、制陶等手工艺品。他还详细记述了维吾尔人民出生、割礼、婚俗、葬礼;女孩的发辫、美容、服饰、装束等习俗。并且以贵宾的礼遇被邀请采访了许多农民家庭和不允许异族亲近的礼俗,深入细微地表现了维吾尔人的家庭结构、长幼秩序、宗嗣承继、财产管理等真正属于“活化石”的伦理民俗。
尤其值得重视的是,他发现世代繁衍在这块热土上的人们,依然沿袭着固有的生产方式、宗教活动、生活节奏,没有因“现代化”浪潮的冲击或异质文化的影响而改变其意识习惯、行为规范。他们淳朴、善良、清贫、执著;日出而作,日本论文由无忧论文网www.51lunwe